輕輕的,嘆了口氣。
電話有一些是同樣的人重復打的,簡訊則有半數是廣告,還有就是找不到她的人留下的,但數量還是多了些,她不曾讓未接電話和訊息數字攀得這麼高。
她回到首頁,檢查時間。
11:25am
渺渺愣了一下,走下樓,看向客廳牆上的小幣鐘。
上面顯示著同樣的時間。
快中午了?
昨天晚上,她記得最後看時間時,是一點半。
也就是說,她整整睡了快十個小時,真是破天荒,她很少睡那麼久的,平常她能好好睡上四五個小時,就已經很偷笑了。
大門電鈴聲突然響起,她沒有多想,直接走去開門。
門外不是別人,是隔壁棺材臉那溫柔可人的媽。
「太好了,渺渺,你還在。」莊淑玉看見她,松了口氣,露出甜美的微笑。
「淑玉阿姨,怎麼了嗎?」
「奇雲感冒發燒在家休息,可今天有個重要的外商要來,奇雲他爸出國還沒回來,我得替他們倆出席招待,你可不可以來我們家,幫我顧一下奇雲?」
照顧孔奇雲?
華渺渺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如果是別人,她當然是十二萬分的願意,但孔奇雲?實話說,如果能避開,她真的是避他唯恐不及。
平常他脾氣就很不好了,生病時,那男人的脾氣,恐怕會變更差。
她實在很不想拿熱臉去貼他的冷,或,熱。
這不是說,她真的有拿臉貼過那家伙挺翹的。
狽屎,後面這一句到底是哪里來的?孔奇雲的是冷是熱,是翹或扁,她才沒有興趣知道。
見她沒有回答,臉色又有些古怪,知道她對自己兒子沒有好感,淑玉露出抱歉的微笑道︰「呃,當然,你要沒空的話,也沒關系啦,只是他一個人在家,雖然現在燒有點退了,可我怕他等一下又燒起來,家里又沒有其他人在,可以帶他去醫院……」
說真的,要找到禮貌拒絕的方法,她從手機里隨便一按都有,找她做事的人,可是大排長龍的等著呢,她一點也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但看著眼前從小看她長大的阿姨,她實在不忍心親自證實,自己和他兒子相處得如同水火。
「沒問題。」她開口。
「真的嗎?」莊淑玉微微一愣,擔心的問著,一邊還不斷補充︰「你有空嗎?我知道你很忙,如果沒空的話,我可以再想辦法,你千萬不要勉強。」
「沒關系,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能用電話處理。」渺渺微笑,道︰「我上樓換個衣服,馬上就過去。」
「噢,太好了。」莊淑玉開心的上前,擁抱了她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放心,你不需要多做什麼,只要定時檢查他溫度有沒有升高,記得叫他按時吃藥就好。」
阿姨的懷抱,如此溫暖,就像母親的一樣。
瞬間,心頭一緊。
她遲疑了一秒,才回抱住這個充滿春天溫暖氣息的女人。
「放心,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會照顧他的。」
藥包上,注明了四個小時要吃一次。
他中午才剛吃過藥,下次吃藥時,是四點。
她只需要每隔一陣子,去查看那家伙還有在呼吸就行了。
來到孔家後,華渺渺盤腿坐在孔家沙發上,打開了筆電,用網路和電話,聯絡待辦事項。
她去看了他幾次,也替他量過體溫。
幸好,不知他是燒昏頭了,還是生病吃了藥的關系,一整個下午他都在睡覺,完全沒有醒來過。
話說回來,他該不會就這樣一睡不醒吧?
下午三點,她第四次來檢查病人。
孔家,她從小就常來,但孔奇雲的房間,她進來參觀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事實上,仔細一想,在今天之前,她只有進來過一次,那次也是被淑玉阿姨叫來幫忙拿東西,當時他和她都還在念高中呢,之後幾次,都只是從走廊外經過,他門剛好沒關,從外面瞄到一眼而己。
經過這些年,這個房間,已經從一個男孩的臥房,變成男人的臥房。
以前曾經出現在他房里的玩具模型和運動球具消失了,被穿得又髒又臭的衣服不再到處亂丟,書櫃倒是還留著,音樂CD也依然佔滿了一小面的牆。
這個男人會听音樂的事實,從一開始就讓她很驚訝,她很難想像,他真的懂得,什麼叫做放松。
他一直給人硬邦邦的感覺,不苟言笑。
至少他從來沒對她笑過。
看著床上那個,冒著汗,發微濕,黑臉發白的病貓,她忽然間,有些不安。
前兩天晚上,她記得他明明看起來還好好的,監視了她一晚上呢。
渺渺擰起眉,伸手撫著他汗濕的額頭,測量他的體溫。
懊不會,就是因為他那天晚上沒睡又吹到風,才感冒的吧?這男人有沒有這麼虛弱啊?
他的額頭,有些燙。
她拿來耳溫槍,量了一下,三十八點二度,耳溫槍螢幕上的笑臉,變成了愁眉苦臉。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確定要燒到幾度才算嚴重,她想了一下,決定要是超過三十八點五度,就把他搖醒,叫他吃一顆退燒藥。
發燒要保持頭冷腳熱,她看向他的腳,那雙大腳丫還在被子里,很好。
渺渺轉過身,下樓從冰箱里,拿出退熱貼,回到他樓上的房間,把退熱貼撕開,貼上他的額頭。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醒來。
她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鼻子前,確定他還在呼吸。
沒有醒著時,這家伙看起來還真的頗帥的。
無法克制的,她用食指點了下他高傲的鼻頭。
他還是沒有反應,她直起身子,叉著腰考慮了一下。
既然他溫度開始升高,她想她還是就近觀察會好一點,省得他一個不小心,在她手里昏迷,到時她還真不知要如何還人家一個如此龜毛又討人厭的兒子。
轉過身,她拉來了一張椅子,改坐在他床邊,再到樓下把筆電抱上來,坐在椅子上,繼續敲打電腦。
半個小時後,她才剛替前同事上網訂飛機票,再寫電子郵件給另一位朋友,幫一位老客戶,走後門拿到最新的歌劇貴賓席時,前方傳來沙啞的聲音。
「你在這里做什麼?」
她抬眼,從放在大腿上的筆電上頭,瞧著那只大病貓。
當然,再一次的,他還是擰著眉頭,無禮的眯眼瞪她。
渺渺揚起粉唇,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那不知感恩的王八蛋,開口宣布。
「照顧病人。」
照顧病人?
這女人的腳,正擱在他床上,一雙珍珠般粉女敕的腳趾頭,就近在他的鼻頭前,她把筆電放在腿上敲打,回答他的期間,雙手還不曾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
孔奇雲把視線,從她圓滾滾的腳趾尖,往上移到她最近被陽光曬得有些黑的臉。雖然因為室內光線不明,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能隱約辨認,那張略黑的小臉,掛著虛假的笑容。
他挑起了眉,對她的說法,顯得頗不以為然。
「你媽有事出門去了,晚點才會回來,她拜托我,過來照顧你。」
懶得理會他對她的看法,渺渺啪地合起筆電,將它放到一旁桌上,拿來藥袋掏出一包藥,扔給那個辛苦爬坐起身的家伙。
「四點了,把藥吃一吃。」在他拆藥包時,她替他倒著熱水。
孔奇雲靠坐在床頭,看著那個穿著超短牛仔褲、綁著馬尾的女人,一邊拆開藥包,忍不住問。
「你和她收多少錢?」
她倒水的動作一頓,臉上假笑瞬間消失。
「你說什麼?」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冷開口︰「我說,你來這里照顧我一個小時,和我媽收多少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