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麗看著母親,低頭想了一下,然後也露出微笑。
「喔,那我知道了。」
「是嗎?」雖然女兒這麼說,楚寧自己倒是不確定了起來。
綺麗很確定的點點頭,「嗯。」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我夢到有個人說愛我。」綺麗說。
是夢啊。
楚寧才剛要松口氣,就听到女兒接著說。
「我很喜歡他,所以一點都不覺得討厭。」
「那很好啊。」楚寧微笑,重新發動車子。
「我想我也愛他。」
女兒的這一句,讓楚寧不小心踩下了油門,直直撞上了停在前方停車格里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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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
天氣,從上星期開始,就變得冷颼颼的。
灰蒙蒙的烏雲,布滿了整個天空,大樓的玻璃帷幕,只讓一切看起來更加冰冷陰暗。
即使是在這偏南的亞熱帶地區,冬天的風,依然冷得很有威力。
在這冬日時節,即使人們依然忙碌來去,卻仍難掩萬物的蕭瑟凋零。
可在城市的一角,仍有一處的菩提仍綠,紅花艷紅。
當寒冷的勁風揚過時,花兒們依然張狂的、不爽的,綻放著。
躺在咖啡店里的沙發上,澪瞧著窗外遍地的紅花,再瞧瞧那在吧台里,也望著窗外的男人。
她知道,他在等。
等學校放學,等綺麗出現,等她為這間店帶來歡笑與溫暖,驅走滿室的冰寒。
「你難道不覺得,這是種折磨嗎?」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澪仍知道他听見這個問題了,這家伙耳朵好得很,就算她在這里掉了一根針,他都會听見。
他听見了,但他沒有回答。
「每天看著她,听著她,和她相處在一起,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忍耐著她的叨念,繼續保持沉默,只是低頭重新開始敲打鍵盤。
但她卻沒那麼好心的放過他,只瞅著他追問。
「她發現這里多久了?兩個月?三個月?」澪頗不以為然的說︰「遠遠的看著、守著,那就算了,現在她每天都來,每天都出現,偶爾還會冒出一句無心的話,提醒你,自己曾經擁有及失去的,你難道都不會受不了嗎?」
這一回,他終于開了口,不過依然沒看著她。
「你不能繼續保持安靜嗎?」
「不能。我以為這里是咖啡店,不是圖書館。」她抬起下巴,叫喚在書櫃上睡覺的黑貓。「咪咪,這里是圖書館嗎?」
不想趟她這渾水,黑貓只是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然後閉眼繼續再睡。
「呿,沒膽的家伙。」她哼了一聲,側身以手支著腦袋,看著吧台里,面無表情的老板。
「除非你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是不會閉嘴的。」
他放棄叫那任性的巫女閉嘴,一邊和七弟以計算機通訊,一邊問。
「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
「所有的一切。」
「她已經忘了。」
「喔,她記得的,也許不是很清楚,但在她靈魂深處,她是記得的,她就記得我。就算她真的忘了,你也可以讓她記得。」
「你娶了她,不是嗎?」澤指指自己的眉心,提醒他,「記憶可以操縱,可以還忘,但靈魂的印記,無論多久,都不會被抹滅。」
直到此刻,他終于抬眼正視那巫女,「我不認為有提醒她的必要。」
「為什麼?」她不滿的問。
「因為這樣對她最好。」
他淡淡說完,重新低下頭,繼續敲打計算機。
「對她最好?什麼叫做這樣對她最好?」澤不敢相信的說︰「你什麼都不和她說,想準備維持這種狀態多久?兩年?三年?十年?等哪一天她老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你要怎麼做?噗的一聲,突然消失,不告而別?然後呢?她終有一天會死,她會繼續輪回,你又要繼續尋找她,因為轉輪王那墨守成規的烏龜王八蛋,他不會告訴你她投胎到哪里!」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澪卻依然忿忿不平的說。
「這樣叫對她最好?狗屎!這根本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她和你不同,再不久,她就能重回天界了。」終于,他忍不住再開了口。
「不久是多久?一世、兩世?還是一百世?」她冷笑。「天界?天界有多好?到了那兒,她就不會受苦了嗎?」
「至少不用受生老病死之苦。」他瞪著她說。
「是嗎?那她不是早在當初便已得道成仙,現在為何又在這?」她挑釁的問。
他下顎緊繃著,臉色鐵青一片。
「人心是不能控制的,若有遺憾,就算她修到九重天外都是白費。」
澪可以感受到一股從他那兒散發過來的惡寒,甚至連書櫃上裝睡的黑貓,都警覺地豎起了身上的貓毛。
「你該比我還懂這個道理。」雖然知道他已被惹火,但她仍是看著那臉色難看的家伙,月兌口將那句話講了出來︰「你不肯說,只是在害怕,怕被她拒絕!」
倏忽間,地凍天寒,連空氣也被凍結。
黑貓不爽的叫出聲來,跳下結冰的書櫃。
「Shit!」澪猛然從那在眨眼間,變得冰凍冷硬的沙發上跳了起來,站在結冰的地板上,一邊氣憤的對著秦咒罵著︰「我說中了,對不對?你這惱羞成怒的瞻小表!」
慘遭連累的黑貓終于受不了的開了口。
「媽的,你可不可以閉上你的嘴啊!」
她抆著腰,瞪著它說︰「叫我閉嘴?你還真敢說,你怎麼不叫他現實一點,人的一生才短短幾十年,他明知綺麗受他吸引,卻不告訴她真相,還想藉她少女情懷的痴心,霸著她這一生!」
寒氣如來時般,迅速消散。
「她沒有,她只把我當朋友。」他沙啞開口,臉色,比雪還要蒼白。
「是嗎?那她為什麼要特地告訴你明年她就滿十八歲?」見他神色一變,她毫不避諱的道︰「沒錯,我跟蹤你們,還偷听,听得清清楚楚的。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強調她要滿十八歲?因為十八歲就可以結婚嫁人了!」
他像是被拳頭猛然一擊,微微晃了一下。
好半晌,才有辦法吐出一句︰「我沒那個意思。」
澪看著他,冷冷的說︰「那你告訴她。說你沒那個意思,說你有女朋友了,說你結婚了,什麼都好,趁她還沒有陷得太深,讓她真的只把你當成朋友,一個開咖啡店的普通朋友,而不是愛慕的對象!讓她對你死心,讓她可以去找一個能和她在一起一輩子,會大大方方愛她、疼她、寵她,結婚生子,快快樂樂過一生的男人!」
她每一句話,都像冰錐,戳得他千瘡百孔,那在空氣中傳遞的一字一句,都讓他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一點。
「不然,就告訴她你曾立下的誓約。」
他心口一縮,痛苦的開口,「我不能。」
「是不能,還是不敢?」她直視著他,毫不留情的再砍下一刀。
他再次閉上了嘴。
沒錯,他是可以強迫她記起兩人的誓約,他是可以告訴她,她是他的妻。
但打從一開始,她就是被他強留下來的。
她從沒說過愛他。
必于她靈魂上的印記,他不能,也不敢提。
她現在受的苦,是上一回,他強求的結果,他怎能提,又怎敢提?
這一次,他已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守護著她,只求她能平安,只求能讓她超月兌輪回,只求她不再為這一切受苦。
她本是百花夫人身邊的花仙,那無生無死,百花齊開之地,才是她的歸處。
即使她忘了他,即使她不曾再記起,都沒有……關系……
所以,他看著澤,沉聲道︰「我不會再犯不相同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