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麒確定那死老頭不會再回頭了,這才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方才在櫃台,他瞄過了,他的房間是507,她的房間則在他正對面,506。
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他看著她的門,掙扎著是否要過去敲門。
三秒後,他走了過去,抬起手,卻又遲疑了起來,但或許老頭子說得對,她不見得願意現在看到他,況且,她可能已經在休息了。
他縮回手,插回褲口袋里,然後轉身,卻又不想就這樣回去睡覺。
或許他應該照狄更生的建議去弄束花,說不定她真的會看在花的份上,願意開門。
話說回來,或許她也可能在收了花之後,直接把門甩在他臉上。
他重新舉起手,然後又放下,再舉起,再放下。
懊死的,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有這麼猶豫拖拉的一面。
將額頭抵在她的門上,他嘆了口氣,喃喃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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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那個可惡的男人!
將髒衣服從身上月兌下,她站在浴白里,打開水龍頭。
她痛恨他那自以為是的嘴臉!
蓮蓬頭剛開始出來的水是冰得凍人,卻澆不熄她的火氣。
他以為他是什麼人,能懂得她、批評分析她的人生?
她快速的洗了個澡,然後跨出浴白,順手抓了毛巾把自己包起來,拿了另一條毛巾擦干頭發走回房里,一邊拿吹風機吹干頭發,一邊喃喃咒罵著。
你害怕有一天會再次被拋棄……
你是什麼?不過就是朋友的托孤,連親人都算不上……
在你內心深處,你從來不曾真正把自己當作你所謂的家人中的一分子
「自大的豬、狗屎、王八蛋——」
可雖然嘴里這般罵著,她內心深處卻知道他說得沒錯。
她該死的痛恨他把她看得那麼清楚透徹,她該死的痛恨他強迫她面對內心深處的恐懼,她該死的痛恨他那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讓她沒有辦法繼續欺騙自己。
是的,她是害怕,怎能不害怕?
不過是一場車禍,媽就走了,留下她一個人。
那麼多年來,她從不曾叫過耿野一聲爸,也不曾喚過曉夜一聲媽,即使他們待她視如己出,她還是害怕。
怕自己只要做錯了什麼,就會再次變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面對這整個世界。
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值得人愛,努力不讓自己惹上麻煩。
她只是盡力去維持現狀,這有什麼不對?
你真的快樂嗎?
她握緊了吹風機,被那句話再度刺傷。
人生只有一次,時間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辦法再重來……
這一路上,她試過好幾次想把他的話從腦海中揮開,但他的聲音卻不斷的再三出現。
惱怒的關掉吹風機,她抓起梳子梳頭,卻在這時听到了門口有輕微的動靜。
她神經立刻繃緊,無聲的放下梳子,抓起桌上的手槍,赤著腳,悄無聲息的來到門邊。
雖然說,這間飯店是狄更生挑的,安全上應是無慮,但這里畢竟還是公共場所,難保不會有敵人溜了進來。
門外寂靜如常,也許是她听錯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握著槍,靠在門旁的牆上,等著。
不一會兒,果然門外又有動靜,但那動靜,卻是一聲——
嘆息?
她微一愣,卻又听到第二聲嘆息聲響起。
青嵐擰眉,有些困惑,但仍小心的維持不動,直到又听見一句熟悉的喃喃咒罵,那聲音她認得。
她眯起眼,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將門打開時,以槍口指著來人。
門外只有韓武麒一個人。
「你在這里做什麼?」
她火大的冷聲質問,槍口依然對著他的腦袋。
她突然開門,把他嚇了一跳,腦海里有那麼一瞬間還真是空白的,然後才意識到她全身上下就只包了條浴巾,害他一時傻了眼,不禁月兌口就道︰「你瘋了嗎?穿這樣來開門!」
青嵐聞言俏臉一寒,下一秒她握住門把,就將飯店門,當著他的臉,用力甩上。
他見狀,暗罵一聲,立刻伸出一手一腳卡住門。
看他使出賤招,她毫不猶豫的立刻就拿槍托從門縫中敲他鼻子。
他舉手接住她的攻擊,她卻在這時狠狠的抬腳踹了他小腿腔骨。
「Shit!」他硬生生忍住那疼痛,咒罵一聲。
可這女人的攻擊卻接二連三,眼看她抬腳又要踩他,為了保全他慘遭連續攻擊的可憐左腿,他只好把腳縮了回來,然後在她關上門,還沒來得及鎖門前,用蠻力將門給撞開。
房內的她踉蹌了一下,卻在穩住身形後,回身又踢來一腳。
他彎腰低頭閃過,然後撲上前去,將她攔腰撲倒在地毯上,她卻抬手握拳又要揮來,他連忙抓住她兩只手,火大的吼道︰「夠了!」
「放開我!」她怒氣沖沖的罵道︰「你這不要臉的王八蛋、豬頭廢物下三濫,你再不起來,我就——」
他低頭吻她,堵住她咒罵連連的小嘴。
她氣得用力咬了他唇瓣一口,他痛叫出聲,連忙抬頭,惱怒的罵道︰「該死的,你這個瘋女人!」
「你他媽的才是個瘋子!」她雙眼冒火的吼道︰「闖進別人房里的可不是我!」
「媽的,我只是來道歉的!」他瞪著她咆哮。
「道歉?」
她為之一愣,怎樣也沒想到會听到他說這兩個字。
「對,道歉。」他怒瞪著她。
「用批評我的方式嗎?」她仰起頭,回神冷哼,「你的道歉還真有禮貌。」
「如果你沒穿成這樣來開門,我也不會——」
「如果你沒有在我房間前面鬼鬼祟祟——」
「我沒有在你房間前面——算了!」他猛然松開了她的手,萬分不爽的起身離開她,咒罵道︰「該死的,你真的很擅長激發我不良的一面。」
他一松手,她立刻就將散開的毛巾抓回來綁好,卻見他起身後,便往門口走去,她以為他要回去了,誰知他只是把門關上,跟著竟然一在床上坐了下來,手肘擱在膝上,兩手交握在前,陰郁的瞪著她。
瞧他一副不打算走的樣子,她站起身,不爽的將雙手交抱在胸前,睨著他,冷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他緊抿著唇,看著她,好半晌才開口問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來?」
「什麼?」
「你為什麼要來俄羅斯?」
原來是問這個,她冷眼看著他道︰「你家小妹說你失蹤了,她打電話找上門來,大猩猩他們已經退休了,我不想他們到現在還得大老遠跑來動刀動槍。」
他輕嗤一聲,黑瞳深幽的緊盯著她,「屠勤他們可沒老到不能動,情況緊急時,我們都有共識,會優先支援處理出事的那一邊。」
「可菲不是那麼說的!」他的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她,教青嵐沒來由的心慌,她強自鎮定的轉身打開衣櫃,抓了件裕袍套上。
但即使如此,他的視線仍教她不安。
「你也可以要求狄更生幫忙,用不著自己跑來。」
「我不相信他——」她轉身。
「你信任他提供的武器,不信他提供的消息?你和我都知道,狄更生雖然滑頭,但若我出了事,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出來,他恨不得我再多欠他幾次人情。」他打斷她。「嵐,別當我是三歲小孩,你為什麼來這里?為什麼你要大老遠跑到這個語言不通的國家?」
「我說過了——」她開口辯解,他卻再次打斷她。
「為什麼你要蹚進這淌渾水,面對被人追殺的危險?」
「因為有佣金,我只是為了錢——」
「錢?你來之前甚至不知道那筆錢。」他輕易戳破她的謊言,「那根本不是你會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