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什麼神經?把冰淇淋放回冰箱,來廚房幫我。別以為當什麼總監就可以蹺腳等吃飯,還不給我過來!」
「是。」
好吧,依這潑辣口吻听來,的確是生她的娘沒錯。
鐘心瑜噘著嘴,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後退兩步,縴指指著前夫。
「別以為當什麼總監就可以蹺腳等吃飯,還不給我過來端菜。」她不服氣地把老媽剛剛下的指令,一字不漏地轉送給元以倫。
「當然好。」他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我早想進去幫忙,只是媽說我現在沒名沒分算是客人,沒有客人幫忙煮飯的道理,等你答應再嫁給我才能進去當助手,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鐘心瑜連忙否認。「算了,你坐著別動。」
她認了,自己進廚房幫忙。
「媽,為什麼您和爸竟然會讓元以倫進我們家?」
鐘心瑜拿起鍋鏟炒高麗菜,手上忙著,口也沒閑著。
因為她怎麼也想不透,當她抵達家門,听見電鈴聲出來迎接的竟然不是爸媽,而是她前夫。
包奇怪的是,原本應該和他勢不兩立的爸媽,居然反過來待他如上賓,甚至讓人感覺比離婚前更像一家人。而且听他們對談,元以倫似乎不是頭一回來訪,不知道已經來過多少次,只有她不知道。
「這有什麼奇怪?」鐘母試了試湯的咸淡才回話。「自從你們離婚,他每個月都會過來幾天,有時候陪我們吃飯閑聊、有時候請我們去吃大餐,逢年過節的禮數比你們幾個孩子還周到,知道我和你爸愛听鳳飛飛唱歌,還請我們去看她的演唱會,坐的是看得最清楚的——」
「原來你們早就被他收買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話。「所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對我的『再教育計劃』,就只有我這個當事人不知情?媽,您怎麼可以跟爸一起當元以倫的內奸!」
「什麼內奸?我跟你爸可是什麼也沒做。」鐘母挺直腰桿,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們唯一做的就是沒把以倫跟你離婚的真正理由告訴你,而且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她不服氣地抗議。「連您也覺得他休妻再造的爛藉口有理?您知不知道我這四年有多傷心——」
「以倫不也苦等了你四年?」鐘母打斷女兒的抗議。「我和你爸一開始同樣認為他的做法很荒唐,讓他『留校察看』了一年多才慢慢釋懷,諒解他的決定。」
鐘母嘆口氣,語重心長地接著說︰「何況事實不也證明以倫的判斷沒錯,你離婚去法國,拿到博士學位,職位也一路上升,雖然你自己也很努力,但不也多虧當初以倫狠下心設計你離開他?」
鐘心瑜抿緊唇,不答話。
雖然心里明白老媽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她的自尊不容許自己輕易原諒那個自作主張將她「流放」四年的男人。
她可是真的以為自己被背叛、被拋棄,足足傷心四年多,再多的成就與贊美也填補不了她頓失摯愛的空虛。
那些淚濕枕畔的無眠長夜,她是多麼辛苦咬牙熬過來,結果前夫一句「全是為了你著想」,她就得不計過往、興高采烈地重回他懷抱?
她偏不!
就是看透她鐘心瑜死心眼、愛他愛得要死,所以他才敢簽字離婚,如果這回簡簡單單讓他手到擒來,難保他哪天不會心血來潮,又把歪腦筋動到她身上,再來一次什麼進階版改造計劃,那她搞不好真會抓狂痛扁他一頓。
所以,雖然理智上能諒解他為她著想的荒唐計劃,可是心理上就是無法輕易和他破鏡重圓,那顯得她多沒志氣!
「……所以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原諒——」
「媽,不要再念了。」鐘心瑜忍不住打斷母親的叨念。「該怎麼做我自己心里有打算,可是要我立刻跟他重修舊好絕不可能。」
鐘母皺起眉。「心瑜,女孩子脾氣別太硬。」
「但是也不能完全沒脾氣,任人宰割吧?」她嘆口氣。「媽,我是回來休息,不是回來接受你們疲勞轟炸,這件事我會看著辦,至少也給我一段時間想想,求求您別再幫他當說客,給我一點喘息的空間,好嗎?」
鐘母看著女兒好幾秒,又皺眉又搖頭,一臉不予苟同。
「媽……」她苦著臉,改采哀兵之計。
「欸,好啦、好啦!」
★★★
好?
那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鐘心瑜看著穿著浴袍、領口大敞、露出一大塊令人垂涎欲滴的結實胸肌,擺著撩人姿態躺在床上,媚眼不斷向她放送秋波的性感男人,額頭快冒出三條線。
她洗完澡、一進臥室,前夫就擺這什麼局嚇她?
「元先生,請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里?」她刻意疏離請教。
「太晚了,我今天要睡這里,你不是不反對?」
「我不是不反對,而是明知反對無效,懶得白費口舌。」她轉回正題。「我弟出差,房間空著,你不睡那,跑來我房間干麼?」
「爸媽說小弟房間一個月沒整理,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我們夫妻倆久別重逢,沒有分開睡的道理。」
「誰跟你是夫妻?我們早就離婚了!」她真是快被家里那對活寶爸媽氣炸。「不管我爸媽怎麼說,看你要睡我弟房間還是睡客廳沙發都好,立刻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老婆,你好無情……」
「無情的是你。」鐘心瑜努力不被他那張既無辜又委屈的俊顏打動。「還不出——」
她邊說邊伸手開房門,哪曉得房門竟然被人從外反鎖,她愣住了。
「啊,心瑜,媽忘了跟你說一件事。」門外驀地傳來鐘母明顯憋笑的聲音。「我想你現在做到總監,以後房里值錢的東西肯定越來越多,所以一大早叫人換了個鎖,以後你出門還能把房門反鎖,萬一遇上小偷闖空門就多一道保障。我試試好不好用,明早再開,就這樣。」
就這樣?
「媽,快開門!」鐘心瑜簡直快抓狂。「你和爸根本就是逼良為娼——」
「不要胡說八道,讓左鄰右舍听見多丟人。」鐘父隔著門板回話。「三更半夜別再鬼吼鬼叫,再吵我就到明晚才開門,快睡!」
听爸媽的口氣是鐵了心不開門,鐘心瑜也不再浪費力氣扯嗓抗議,回頭打開床頭板,取出一條涼被,連同枕頭塞進前夫懷里。
「換鎖?你還真是設想周到。」她用腳想都知道是他出的鬼主意。「那麼愛跟我擠就睡地板,敢爬上床你就死定了!」
嘖!百密一疏。
應該把床搬走,直接在地板上鋪被,半夜才好「不小心」滾過去偷香。
欸,千金難買早知道。
元以倫心中嗟嘆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再看看前妻躺在床中央,露出被外的一雙腳丫遠遠分開,一定是刻意把床佔滿,他除非由上往下來個「鬼壓床」,不然根本沒他容身之處。
唉,不知道她心里那口怨氣,到底要幾天才會消?他好想抱抱老婆喔……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地板躺平,腦筋飛快地轉著,怎樣也要想出個起死回生的好主意……
「哈啾!」
床下傳來噴嚏聲,床上人兒良心不安地稍稍動了動。
「哈∼∼啾!」
再來一聲拉長音,床上人兒內心開始糾結。
「哈——」
床下的人急時捂住嘴,像是怕吵到房里另一人。
「算了,你起來睡吧!」鐘心瑜被一掀,宣告投降。
「真的可以?」元以倫還裝客氣。
「你要是感冒,我爸媽肯定賴在我身上,逼我照顧你。還不上來?」她明明心軟,擔心他受涼,硬是嘴硬找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