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她還真是白痴。
他們人多勢眾,再怎麼樣,她也該先估量自己的能力,然後偷偷跟在他們車子後面才對,這樣的話,她至少還有機會可以通知莫森他們。
可惡,都是她那天生沖動的個性惹的禍!
她臉色蒼白的瞪著那些拿槍指著自己的男人,極力保持鎮定地抱著屠家老三,他像無尾熊一樣的緊緊攀著她,雖然沒有哭,但血色盡失的小臉埋在她懷中,全身不停的顫抖。
懊死,這孩子嚇壞了。
屠家的幾個孩子非常不喜歡人踫,最小的老三更是極力避免和人接觸,除了桃花和海洋之外,她從來沒見過他讓誰踫過,更別提是這樣巴得像只無尾熊了。
她一邊拍撫安慰著他,一邊試圖要搞清楚狀況。
車上這幾個男人全是外國人,有白人,有黑人,也有黃種人,他們用英文溝通,每個人都有槍,身手矯健,體格都很好,顯然受過訓練。
廂型車的玻璃全被罩上了黑布,連和前座之間都被遮擋住,她雖然能感覺到車子的行進和轉彎,卻看不到外面。
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綁這男孩,但看這陣仗,她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恐怕不是普通的綁架。
老天,她希望有人能記起這輛車的車號,或者他們連車號也蓋起來了?
這念頭才閃過,車子忽然就停了。
男人打開了車門,其中一位伸手要強行把男孩抱走,他立刻發出可怕的尖叫。
「住手!」如月緊緊抱著男孩,憤怒的以流利的英文開口罵道︰「王八蛋!別拉他!」
男孩不斷不斷的尖叫,帶頭的男人受不了,開口咒罵了一句髒話,要手下松手,才拿槍指著她說︰「叫他閉嘴!」
如月見他有意讓步,立刻低聲和屠家老三說︰「噓,阿震,安靜,別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男孩停止了尖叫,攀緊了她的脖子,埋首在她肩頭發抖。
見他把話听進去了,她松了口氣,冷著臉抬頭看著那些王八蛋道︰「他要去哪里我和他一起去。」
那男人臉一沉,但衡量過後,顯然覺得她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便俯身以槍抵著她威脅。
「等一下出去後,妳最好不要搞鬼,只要他鬼叫一聲,我就斃了妳。懂嗎?」
男人的槍筆直的指著她的腦門,冰冷的雙眼顯示只要她有任何動作,他絕對會開槍。
烏黑的槍口冰冷無比,她壓下心里的恐慌和嗯心感,點頭同意。
他見狀,才回身下了車,然後示意她也下車,另外兩個男人則跟在她身後。
一下車,她就發現自己人在海邊,除了接應他們的人之外,根本沒有什麼人跡,放眼望去,前面是大海,後面是整片的樹林,離最近的住家也有好幾百公尺,她抱著屠家老三絕對跑不贏他們。
平緩的海灘雖然延伸到很遠,卻只有一、兩公里外才有人影,完全澆熄了她想找機會求救的希望。
「快走!」身後的男人粗魯的用手槍戳刺她的背。
如月別無他法,只好抱著男孩,被強行押上了裝有引擎的橡皮艇。
她不想上去,卻知道反抗的後果絕對是當場斃命,他們會留下她,完全是不想因為孩子的尖叫和掙扎而引起麻煩和注意。
她不曉得他們究竟要把她和這孩子帶到哪里,但在茫茫大海中,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橡皮艇沒多久就駛離了海岸。
冷冽的海風撕扯著她的長發,巴如月緊緊抱著懷中的男孩,看著陸地越來越遠,她喉頭一哽,懷疑自己再也見不到莫森了。
寒冬的水,冷得像冰。
莫森雙手緊握著洗臉台,將臉浸在接滿了水的洗臉台里,用那刺骨的冰寒清醒他的腦袋,直到他冷靜下來後,他才從水中抬起頭。
鏡子中冷酷的男人,是他長年以來熟悉的那個。
他沒有再多看一眼,只是抓了條毛巾擦干臉,走了出去。
客廳里,除了女孩們,其他所有人都到齊了,他一出現,原本的談話聲就停了下來。
雖然從海洋那兒得知莫森原本的身分,但當桃花看見他此刻冷酷的表情時,還是忍不住朝海洋偎近。
眼前冷硬的莫森,看起來根本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好好先生,他濕透的金發滴著水,雙瞳轉為淺灰般的藍,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
他坐下來後,海洋便開始轉述老大和老二看見的情況,從學校放學,到老三被強行拉走,如月上前阻止,卻反而一起被架上車的情形全說了一遍。
莫森听完之後,看向那兩個臉色發白的男孩,「你們一共看到幾個人?」
「五個。」
「有你們認識的嗎?」
老二點點頭,「有個白人,我以前在研究所見過他。」
「他有認出你嗎?」
男孩的臉在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深吸了口氣,再度點頭。
「他有試著要人抓你上車嗎?」
「沒有。」他很快的搖頭。
「你確定?」
「嗯。」他非常確定的點點頭。
莫森聞言停了下來,然後他抬起頭,看向臉色一樣雪白如紙的曉夜,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為什麼只抓了老三?」
曉夜渾身一僵,她瞪著莫森,心底萬般掙扎,在她身旁的耿野見狀,握住了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見他點頭,她才深吸了口氣,開口回答。
「我不確定,不過……」她頓了一下,握緊了耿野的手,從他手中汲取力量和勇氣,這才看著莫森一口氣說了出來。
「阿震可能是他的復制人。」
「什麼?!」桃花嚇了一跳,月兌口失聲。
其他人卻像早已猜到,滿屋子一片嚇人的靜默。
莫森閉上了眼卻額冒青筋,曉夜臉色蒼白的緊抿著唇,耿野一臉凶狠,兩個男孩沉默蒼白得像雕像一樣,桃花驚慌的轉頭看向海洋,他的表情和耿野一樣嚇人。
老天,他們是認真的。
雖然說她從沒多問,這一年多來,他們多少也和她提過一些孩子們的過去,卻從來沒想過事情竟會超乎她所能想象的。
「可是……我以為復制人……是科幻小說里才存在的……」她有些氣弱的看著海洋,顫聲問︰「不是嗎?」
「不是。」他看著她,低聲解釋,「復制動物的技術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也有成功的案例,但因為道德上的爭議,復制人是不被允許的。」
桃花渾身打顫,她瞪著他,腦海里的思緒一片雜亂,「所以你是說,阿震真的有可能是……」
「嗯。」
「但是他……可是那個變態……我不覺得……那是不可能的……喔,可惡、該死……」她語無倫次的,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我知道,阿震不像麥德羅。復制人和原來的那個人並非同一個,他們只是擁有相同的DNA,外貌、長相、聲音、指紋一樣,那不代表他們會變成同樣的人。」
「既然如此,那變態為什麼要把阿震綁走?」
「因為他受了重傷。」
桃花聞聲看向曉夜,只見她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一年半前耿野打傷了他,那麼重的傷,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什麼意思?」桃花驚慌的問。
「我想他是打算做器官移植。」莫森睜眼,冷聲開口。
器官移植?
「別開玩笑了!」桃花小臉煞白,激動的跳了起來,「阿震才七歲啊!」
「麥德羅根本不會在乎阿震幾歲。」曉夜呼吸有些急促,看著桃花道︰「對他來說,阿震只是他準備好的備用品,只有阿震百分之百和他不會產生排斥反應,他當初會去做復制人的實驗,恐怕就是為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