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那拳遲遲沒有落下,下一秒,本來又被重新壓住的雙腿突然壓力一松,她一愣,睜開眼,不忘乘機手腳並用的往後爬了兩步。
卻在睜眼同時,听到前方傳來數聲砰砰撞擊聲,她睜開眼後,哀號聲也跟著傳來,那時她已經爬退到牆邊了,只見到前方那剛剛想強暴她的混蛋,被一名高大的巨人打著玩。
是隔壁的光頭!
他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扎實的打在對方身上,打得那家伙血流滿面。
他又揮出一拳,瞬間,塵土飛揚、鮮血四濺。
她從來沒看過那麼暴力的場面,嚇得她動都不敢動一下。
那混蛋本來還滿嘴髒話,罵她胸大下賤、穿得這麼少根本欠人操,但他每罵一句,就被打一拳,到最後他改口討饒,隔壁的光頭卻照扁不誤,扁到最後那人趴在地上吐血,他依然沒有停手的打算。
她看得心驚膽戰,知道再打下去會出人命,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奮力站了起來,跑過去抱住他的右手。
「夠了!住手!」她驚慌的抬頭制止他。
他差點停不下來,甚至將她整個人往前拖了一小段才停住。
他低頭看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一雙眼黑得嚇人。
她緊緊抱住他蓄積著飽滿力量的粗壯手臂,不自覺屏住呼吸,瞬間冷汗直冒,卻仍鼓起勇氣顫聲開口,「再打下去……會死人的……」
他一動不動的瞪著她,全身肌肉依然緊繃著。
她心驚的仰頭看著他,試著再開口安撫說︰「我們……報警就好了……他跑不掉的……」
他听了,還是沒動。
她萬分緊張,不敢亂動一下,兩手仍緊抱著他的手臂,心跳猛烈地在胸中跳動著,就在她想再開口勸說時,感覺到他賁起的肌肉總算放松下來,然後他把手放了下來。
她松了口氣,確定他不會再揍那家伙後,才跟著放開他的手,強扯出一抹微笑道︰「呃,你看著他,我去打電話報警。」
他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接下來的時間她到底是怎麼撐過去的,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把那強暴犯送進醫院,又將他們兩個帶到警局里做筆錄。
雖然那人被打得差點斷氣,但因為她的狀況十分狼狽,臉上和身上被揍的傷十分明顯,連上衣和裙子都被扯破,那人的酒精濃度又過高,還是強暴慣犯,才剛放出來沒幾天,沒想到這次又再犯,所以警察並沒有多加為難,筆錄做完之後,很快就讓他們回來了。
但等兩人回到店里,也已經半夜一點多了。
他把車停好,和她一起下車,她回過身本是要和他道謝的,可是剎那間,不知道為什麼,她才張嘴,還沒出聲,淚水就奪眶而出。
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抹去眼淚,不好意思的忙道︰「抱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誰知不說話還好,越說她淚掉得越嚴重,根本止都止不住,眼看自己就要嚎啕大哭起來,她連忙轉身就想跑回店里,卻被他伸手攬回懷里。
「放開我——」她開口抗議,卻發現他只是輕輕的環住她,他模著她的頭,將她壓在胸膛上,只說了兩個字。
「哭吧。」
她聞言喉頭一哽,下一瞬間,她就只能緊緊揪著他的T恤,在他懷里放聲大哭,任淚水放肆奔騰。
她好害怕、真的好怕,她從來沒這麼害怕過,怕得連到現在都還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雖然她從小就是一個人,雖然她長這麼大也吃過不少苦,但她一直以為這世界是安全的,至少她只要小心一點,就應該是安全的才對。
她曉得這世界上有壞人、有強暴犯,但那似乎只存在于新聞里、故事中,她是遇過一些,但多數都是嘴巴上說說,頂多毛手毛腳,卻從未遇過強暴犯,她從來沒真正踫見所謂的壞人,從來沒見過那些人會無緣無故的動手打人,甚至是傷害別人——傷害她!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所有的恐懼直到這時才釋放出來,卻因為原本一直緊繃著的精神放松下來,兩腿也跟著一軟,差點又坐到地上,卻在下一秒整個人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她滿眼都是淚,繼續埋首在他身上嗚咽著,任他將她抱進店里,上了樓梯,到了她的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信任他,也許是因為他救了她,也或者是因為如果他想對她怎樣,她根本無力反抗,而且早就哭到無力,所以干脆就什麼也不管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到浴室拿了沾濕的毛巾給她。
桃花眼眶紅紅的縮在床上抽泣,手里抓著他拿來的毛巾擦淚,好半晌才終于平息下來。
他不見了一下子,再出現時,手里拿著一杯熱茶。
「喝下去。」他說。
她喝了,一點反抗的念頭也沒有。
「去洗澡。」他說。
她去了,可是到了浴室門口又不安的回頭看他。
「我會在。」他說。
得到他的保證,她顫巍巍的走進浴室,抖著手月兌掉早就被扯壞的衣服,轉開水龍頭,她將全身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到皮膚都被她搓得發紅,還無法停下來,蓮蓬頭不斷的灑下水來,她忍不住蹲在浴白里哭了起來,直到敲門聲響起。
「出來。」他站在浴室門外說。
熱水沖刷著全身,她環抱著膝頭嗚咽掉淚,一點也不想動。
「出來。」他淡淡的再說了一遍。
一瞬間,她好想拿東西丟門,好想叫他滾出去,好想叫他別管她,讓她在這里爛掉算了!
但下一秒,她瞪著自己發紅發皺的腳趾頭,還是強迫自己關掉水,擦干身體和短發,套上寬大的T恤和短褲走出去。
「過來坐下。」他站在床邊,看著她。
桃花吸吸鼻子走過去,乖乖的听他的指示在床上坐下。
他不知怎麼找到了她的醫藥箱,拿了酒精和棉花,幫她臉上和手腳上的擦傷消毒,當酒精踫到她眼角旁兩寸的擦傷時,她痛得縮了一下。
他停了一下,才又繼續幫她消毒,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小心,若非酒精的刺激,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移動,消毒後,他又替她在較嚴重的擦傷上抹上藥,在這之中,他完全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
看著他替她擦破皮的膝蓋貼上OK繃,她喉頭沒來由的又是一哽,不禁抓緊了床沿。
海洋見她的傷都處理好了,一抬頭卻發現她低垂著螓首,烏黑濕亮的鬈曲短發俊,她眼睫懸掛著淚珠、貝齒咬著粉女敕的唇。
她在輕顫著,雙手緊緊的抓著床沿,他一看就知道她又快哭出來了。
她白皙手臂和雙腿上已經開始浮現淤青,被打的左臉也腫了起來。
看著眼前嬌小脆弱、傷痕累累的女人,看著她死命忍淚的模樣,看著她原本姣好,此刻卻青紫紅腫的左臉,一瞬間,那股被壓制住的暴力沖動又再度浮現。
他應該把那雜碎給宰掉才對!
怕再嚇到她,他握緊了拳頭,好不容易才將胸中那股憤怒給強行壓下。他轉身拿起之前準備好的冰塊,包在干淨的毛巾里,重新蹲下,小心翼翼地用包了冰塊的毛巾踫觸她腫起來的左臉。
冰冷的感覺讓她畏縮了一下,抬眼看他的同時,一滴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敷著。」看著她蓄滿淚水,萬分不安的大眼,他胸口沒來由的一緊,不禁開口補了一句︰「明天會好一點。」
她伸手覆住毛巾,卻踫到了他的手背,不自覺縮了一下。
他黑瞳一暗,卻只是把包了冰塊的毛巾放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