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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潔明

不經意中月兌口說出這名字,她僵了一下,想收回已是不及,只能要自己別多想,繼續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女孩沉默著,若不是之前曾听過她尖聲怪叫,她真要以為這女孩啞了呢。

正當她以為這女孩不會回答時,卻听到她輕聲開口道︰「封青嵐,我叫封青嵐。封神演義的封,青色山嵐的青嵐。」

「好漂亮的名字。」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女孩,「誰幫妳取的名字?」

「我爸。」封青嵐面無表情的丟下這句,繞過她,繼續往樓上走。

「妳爸?」這麼漂亮的名字竟然是那活像山里來的野人取的?!

她驚訝的一挑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一句咆哮。

「妳這小食人獸!沒事跟著陌生人亂跑是想去哪里?妳就不怕被人拐去賣嗎?」

她嚇了一跳,猛地回過身,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三樓門口,那野人杵在大門那兒,頂著一頭亂發、光著腳丫,上半身打著赤膊,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褪色的牛仔褲,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壯碩身材幾乎將整扇門都塞滿了,赤果的胸膛和胳臂泛著一層薄薄發亮的汗水。

看來他不只個性像野人,連外表都像。

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瞪著他看,那野人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有如野牛一般大踏步的朝她碾壓過來,她直覺想往旁閃,卻听見那女孩倉皇失措地奔跑上樓的腳步聲,才猛地又停住,反射性地伸出雙手擋住他。

「嘿!站住!」雖然她是伸手擋了,但這野人卻還是將她逼退了兩三步,直到她退到階梯旁,差點被絆倒時,他才停下。

被這女人突然擋住,他一臉老大不爽的瞪著她,誰知她只是回瞪著他,半點也沒畏懼的模樣,他不禁垂下視線,從她的臉一路順著她的手臂看到了她抵在自己赤果胸膛上的兩只小手,然後又將視線拉回她臉上。

「讓開。」他瞇眼開口。

誰知她也瞇起了眼,冷聲指責,「你把她嚇壞了。」

他一僵,惱火地緊抿著唇,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豈料這身高不到他肩頭的矮冬瓜是被他逼退了沒錯,可她臉上表情卻半點驚駭也無,只是往後站上了兩個階梯,讓自己和他同高地互相對峙著,兩只手更加張開的抵著他,一點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發現她不打算讓路,那小食人獸又已跑得不見蹤影,他瞪著她,眼角抽描著,好半晌才壓下怒氣,沉聲問︰「妳是誰?」

「鄰居。」她說。

方才有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差點讓她以為他會將她給扛起來丟下樓去,但顯然這野人最後還是從他那顆小腦袋中找到了理智。

他瞪著她,上上下下的又看了她一遍,從頭到腳無一遺漏,途中在她的手上停了兩秒,才又重新回到她那張蒼白的瓜子臉上,一臉古怪的挑眉問︰「鄰居?」

「我住樓上。」察覺到自己兩只手仍抵著人家胸膛,她猛地縮回手,交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說︰「目前雖然失業在家,但也不是什麼人口販子,我只是請她幫我提東西上去而已。」

「幫妳?」他看了樓上的天花板一眼,惱火的在心里暗暗咒罵。

可惡,那死小孩平常不管他好說歹說她怎樣叫都叫不動,現在竟然幫起一個陌生人來了。

「對,幫我。」她看著他強調,「她只是幫我提東西上去,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孩子剛喪母沒多久就對著她咆哮。」

「我才沒對著她咆──」他吼到一半,猛地一頓,復又凶惡地逼近,「妳怎麼知道她媽死了?」

「你剛在樓下對著她咆哮得那麼大聲,我想不知道都難。讓我想想你是怎麼說的。喔,對了,大概是這樣……」她冷冷的看著他說︰「妳媽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懂嗎?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

野人的臉在瞬間漲成豬肝色,她知道自己應該適可而止,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我知道你老婆過世,你一定很不好過,但那不表示你可以把脾氣發在孩子身上,不管怎麼樣,她都是無辜的。」

「我──」他開口。

她抬手打斷他,「動不動就對著你女兒咆哮發脾氣,不會讓你老婆復活,也不會對事情有所幫助。」

「她──」他臉色難看的再張嘴。

她又抬手打斷他,半點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是繼續斬釘截鐵道︰「如果你不能克制你的脾氣,我不認為她應該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你認為這不干我的事,不過如果你再讓我看到你脾氣失控對她動粗或吼叫,你可以肯定我一定會打電話通知社會局!」

他一動不動、啞口無言的瞪著她,像看到外星怪物一樣。

她不甘示弱的和他大眼瞪小眼,雙手抱胸的用身體語言警告他,她剛剛那一長串可是說真的。

樓梯間里一片沉寂,落地的玻璃窗外,海鳥在遠處的藍天碧海間飛翔滑行。

好半晌,他終于打破寂靜開了口,「妳說完了嗎?」

「說完了。」

「既然妳說完了,那就表示我有發言權了嗎?」他學她一樣雙手抱胸,只是姿態卻顯得十分輕松,還用臀部半靠在樓梯扶手上。

他當她的沉默是同意,微一頷首,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道︰「第一,死掉的那個是她媽沒錯,但不是我老婆。所以第二,她當然也就不是我的女兒。」他伸出手臂,展示上頭的牙痕給她看,咬牙道︰「第三,如果妳有眼楮,那妳應該能發現,動粗的向來是那個小食人獸,而不是我。第四,我承認我有時候說話會比較大聲,但我從來不曾失控過。」

發現自己搞錯了狀況,她只覺得一陣尷尬,卻仍強自鎮定,豈料他卻威嚇似地傾身貼近,直到他和她鼻子對鼻子、眼楮對眼楮,近到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害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滿意地欣賞她的窘迫,瞇眼警告她,「至于社會局,如果妳有點腦袋,就該曉得應該要偷偷打電話,而不是跳出來面對一個可以輕易把妳痛扁一頓,然後再毀尸滅跡的壞蛋面前耀武揚威。不過妳放心,幸好我雖然不是那只小食人獸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壞蛋。」

懊死,他說得對,她是不應該沖動的跳出來指責一個人高馬大的肌肉男。何況她現在的情況根本自顧不暇,她到底哪根筋不對,竟然沖動的管起別人的閑事?不過她更痛恨在這野人面前承認自己神智不清,還有──

可惡,他可不可以別靠得那麼近啊?

這男人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思考,她紅著臉又後退登上了一階,為自己爭取了一點空間,才有辦法瞪著他開口,「如果你不是她父親,那你是她什麼人?」

他真的很想回她一句關妳屁事,但是這女人護衛小食人獸的行為雖然愚蠢卻也讓他不自覺地佩服。

他直起身子,開口道︰「我是她的監護人。」

「監護人?」她眨了眨眼,「你是說你是她的親戚?」

「不是,我不是她的親戚。」他看得出來她臉上的疑惑和戒慎,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她,但這一陣子的混亂和疲倦突然在這時襲來,他不想再多生是非,所以他還是開了口,爬著一頭亂發,嘆氣解釋,「她父母都是孤兒,沒有其它親戚了。她母親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我答應過她會照顧她的孩子,所以她死了之後,我才會成為那孩子的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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