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來,瞪著亞歷士,亞當知道自己該和他道謝,可看著這個欺壓他許多年的家伙,他卻只能死瞪著他,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算了,當扯平吧。」亞歷士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頭,先站起身,然後對他伸出手。
亞當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握住他的手,讓他把自己拉站起來。
「該死,我真的是老了!」亞歷士撫著腰自嘲著,看著他咕噥抱怨,「我都三十好幾了,你下手也不會輕一點。」
亞當瞪著他,沒好氣的說︰「你以前下手什麼時候輕過了?」
亞歷士聞言笑了出來,「開玩笑,輸給小弟那多難看,你知不知道你力氣有多大啊?個頭那麼小一個,拚勁卻和蠻牛一樣,我要是不下手重一點,早輸給你了。」
亞當一怔,忽然又了解到一件事,這家伙之後為什麼沒再找過他打拳,顯然一開始就了解到他不可能再打贏他了,所以之後念書就算放假回來,也都找籍口避掉打拳的機會。
真的是……
他就知道家里幾個兄弟里,最老奸巨猾的就是他了!
亞當悶悶的想著,卻還是在亞歷士腳下一個踉蹌時,伸手扶住他。
亞歷士搭著他的肩膀,看了他一眼,又露出那種討人厭的笑,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一瞬間還真想讓他摔在地上算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這麼做,讓他心情好一點的是,亞歷士的右眼和他一樣都腫了起來,而且這次是他把這家伙給KO掉了。
現在想起來,他還是一陣的痛快!
罷剛那一拳讓他大出多年來積壓在胸中的那口怨氣。
算了,看在這點份上,別和他計較大多好了。
亞當扶著亞歷士一起回到樓上,拿了片冷凍牛肉給亞歷士,放在腫起來的眼楮上冰敷。
「Shit——」亞歷士把肉片敷上,痛得忍不住咒罵出聲,他仰著頭,背靠在椅子上,用完好的那只眼瞄他,「亞當,你這里有沒有酒?」
「只有伏特加。」亞當用同樣的姿勢癱坐在椅子上。
「來一杯吧?」亞歷士說。
「你喝醉怎麼回去?」他動也不動。
「你就不能收留你哥我一個晚上嗎?」亞歷士苦笑問。
「我這里又不是旅館。」亞當悶哼著,不過還是起身從櫃子里拿出那瓶酒,替自己和他倒了一杯,「喏。」
亞歷士輕啜了一口,任那強烈的液體滑入喉中,舒緩緊繃的肌肉。
他閉上眼,嘆了口氣,開口問︰「你要回家過聖誕嗎?」
亞當回復原先的姿勢,瞪著天花板,好半天才道︰「再說。」
「女圭女圭會送你那只狗,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之前已經說過一遍了,不過那時亞當根本听不進去,他還是忍不住重復澄清。「她不知道,我也不曉得她竟然會送你那個。」
「我曉得。」他說。
亞歷士沉默了好一會,又啜了一口酒,才道︰「你別怪女圭女圭她們,那些女人只是擔心你而已。」
亞當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愛管閑事吧?」
「大概。」亞歷士笑了出來。
「真不僮你喜歡她哪一點?」他輕哼一聲,一邊嘀咕著。
「很多,不是只有一點而已。」亞歷士嘴角噙著笑,挑眉開口,「你呢?我听女圭女圭說你很喜歡對面那位小姐。」
亞當一僵,本來已經消去的那股子惱怒又復而上涌,萬分不爽的月兌口道︰「我才——」
「亞當!」亞歷士開口打斷他,坐直了身子,拿下肉片警告他,「別說會讓你自己後悔的話。」
他瞪著亞歷士,閉上嘴靠回椅背上,一口氣卻憋在胸中不上不下的。
「你喜歡她吧?」亞歷士看著滿臉不爽郁卒的小弟,只覺得一陣有趣。
亞當臉色更加難看,雙手抱胸,一語不發的瞪著他。
「想不想知道她為什麼趕你出來?」亞歷士挑眉問。
媽的,那些女人真他×的全是大嘴巴!
亞當一陣尷尬,又氣又惱,卻還是該死的想知道為什麼。
他不懂為什麼他這個當事人不清楚的事,亞歷士卻會曉得,但這家伙怎麼說也結過兩次婚,也許他該死的真的知道那女人為什麼會——
媽的!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有辦法粗聲開口,「為什麼?」
亞歷士微微一笑,「因為,只有喜歡是不夠的。」
「什麼意思?」亞當有听沒有懂,不爽的再問。
「剩下的你得自己想。」亞歷士向後靠回椅背,將肉片敷回腫起來的眼皮上,心情愉快的道︰「對了,我老婆要我轉告你,喬可目前在大宅,要你不用擔心。」
喬可在洛杉磯?!
他一驚,整個人坐了起來,「它為什麼在那里?唐琳人呢?」
「咦?你不知道嗎?」亞歷士老神在在的說︰「因為你把人家弄哭了,白雲她們那天不放心她的狀況,所以第二天又去找她,她們幾個很談得來,後來唐小姐說她接了一個攝影的工作,就拜托女圭女圭照顧那只狗。」
她走了?她竟然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不對,等一下,亞歷士剛剛是不是提到工作?她去工作?!
腦海里某根神經啪地一聲當場斷掉,亞當腦海里瞬間一片空白,沒來由地一陣恐慌,「你說什麼?」
「唐小姐把那只狗托給女圭女圭照顧。」
「不是這一句!你剛說她去工作?」
「對啊,她接了一個工作,昨天就出國了。」
她才剛有辦法拿起相機就跑去工作?她感冒才剛好沒多久,連站都站不穩,竟然就跑去工作?那該死的女人每次去的地方不是邊疆就是蠻荒,她那種虛弱的身體怎麼可能還有辦法上山下海,她不死在那里才有鬼——
「哪里?」亞當面如死灰,揪著他的衣須問︰「她跑去哪里工作?」
「巴西和秘魯。」亞歷士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開口補充︰「亞馬遜河流域。」
第十章
浩瀚如海的河面反射著金陽,那片金燦燦的水而亮得幾乎叫人睜不開眼。
她坐在船頭,拿著相機,用乾淨的布擦拭著鏡頭,清理她的生財器具。
這鬼地方又悶又熱,河面上雖然偶爾會吹起風,但那熱風吹在汗濕的皮膚上,卻教人更加不舒服,船艇一路行來,通常只有在經過那些糾結蔓延的藤蔓樹蔭下時,才會感覺清涼一點,不過樹蔭下蚊蚋蟲蠅卻多得嚇人。
沒有多久,她坐的船艇離開主河,彎進一條支流,穿梭在雨林中,船艇在小河中掀起波濤,岸邊的浮游水草隨著水波上下浮動晃蕩。
唐琳清好相機,剛把所有器材收回除濕的箱子里,裝上底片時,就看見前方一條美麗的蟒蛇蜿蜓攀在一根粗壯的樹干上,她示意開船的印地安人瓦曼慢下速度,讓船艇緩緩滑過它身旁。
她從不同的角度和方向連拍了數張相片,再比手勢示意他繼續前進,回到他們這幾天扎營的地方,途中她又拍了上百張相片,從動植物到風景照都有。
說真的,她工作的地方一向不是很舒適,但越是偏遠、沒有人工斧鑿的地方,大自然呈現出來的景象,越是教人震撼。
一只鳥羽鮮艷亮麗的金剛鸚鵡翩翩從她頭上越過,她差點來不及捕捉它,然後底片又用完了,她又換了一卷上去。
她總是盡量把握機會拍照,即使她的技術已比當年一開始拿相機時要好上許多,她每次拿起相機時卻仍維持能拍多少就拍多少的習慣,長年來的經驗讓她曉得,好的相片永遠不嫌少,這張角度好,也許下張角度會更好,這秒光線好,也許下一秒光線會更好,相片這種東西不洗出來,根本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抓到了那一瞬間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