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偶爾出去跑跑也不錯。」他補上一句。
注意到他臉上有不自在的僵硬,她把到嘴的問句吞了回去,只是露出微笑說︰「那走吧,我和強納生約好了,他在路口等著。」
他知道,他連續三天看到那位獸醫陪她回來,才猜出那家伙每天早上都和她一起晨跑,看得他一肚子的火,郁悶了整整一天一夜。
稍早天才亮,他沒有多想,套上衣服就跑了過來,可到了她門前,又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才剛想要走,她就開門走出來,他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懊死了,他一點也不想出去!
但是他話都出口了,她也開始下樓了,他只好臉色鐵青的跟上,唯一讓他心情比較好的,是那個王八獸醫在看到他跟著她一起出現時,莫名僵硬的笑容。
亞當內心小小的爽了一下,就那麼一下下而已,開始跑沒多久,他就在心底詛咒連連,一個小時下來,他渾身緊繃,隨時處於警戒狀態,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前,他捺著性子讓她和那家伙閑話家常,然後才攬著她的腰當著那男人的面,走進他家。
他暗自希望那家伙識相點,最好之後別再出現,他可不想明天早上再出門經歷一次那種惡夢。
可惜,事情沒他想的那麼個單,第二天早上那獸醫又來了,然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不行了。
站在浴室里,亞當讓熱水沖刷著身體,全身卻仍緊繃著,他一直沖到皮膚發紅,才關掉熱水,拿著毛巾擦著頭發走出去,一開門,便看到她坐在他床上。
他停在門邊,看著她,一手仍擱在頭上。
平常跑步回來,如果她到他家,她都會利用另一間浴室淋浴,然後待在客廳,但她今天卻在他房間,穿著他的另一件浴袍坐在他床上,素淨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
「你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沒想到她一開口竟是問他這個,亞當僵了一下,沉默著,繼續擦他的頭發。
她微微眯了下眼,抿著唇。
他不自在的掉開視線,依然閉著嘴,用力的擦著頭發。
「沒有就算了。」她站起身,越過他面前走出去,冷冷的說︰「明天你可以不用來了,再見。」
他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
「放手。」她一臉冷漠,一雙黑瞳卻亮得出奇。
她在生氣,他瑟縮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松手。
他從沒想過她也會生氣,奇怪的是,她在對他生氣,他卻覺得她很漂亮,而且該死的性感。
「你想都別想。」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卻突然開口,冷聲再道︰「放開我。」
他這時才發現她剛剛那句「再見」是認真的,他心頭一抽,臉色鐵青,「是你約我和你去晨跑的,現在我去了,你又在鬧什麼別扭?」
唐琳聞言氣得火冒三丈,破口就罵道︰「我又沒逼你和我一起去!我問你的時候你說不要,過了兩星期才突然跑來說要去,等到去了又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每次回來就立刻沖上來,活像火燒一樣,真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你還敢說我鬧別扭?我會來問你,是因為我關心,如果是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亞當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她早看出來他的恐懼,他抿唇皺眉瞪她,這女人不甘示弱的瞪回來。
天殺的!
他著惱的在心底咒罵著,好半晌,才不甘願的粗聲開口,「我不喜歡出門。」
「我知道,你說過了。」她仍然對他橫眉豎目的,但眼中的火氣消了些。「然後呢?」
他惱怒的看著她,「你就不能接受這個簡單的答案嗎?」
「不能。」她眼也不眨一下,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他火大的問。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一種很哀傷的神情看著他,然後垂下了眼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算了,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我想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不喜歡她那種表情,好像她要走是他的錯一樣,他又沒趕她走!
他不懂她在計較什麼,不曉得她為什麼一定要追究原因,他就是不喜歡出門,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瞪著她低垂的小臉,他憤然的松開手。
她走了,沒再回頭。
他走回浴室將頭上的毛巾丟到洗衣籃里,拿起吹風機吹乾頭發,可她剛剛的表情卻不斷浮現眼前,他越想越生氣,一個不小心就捏壞了吹風機。
Shit!
他瞪著不堪一捏的吹風機,火大的一把扯掉那壞掉的機器插頭,將它整個丟進垃圾桶里,然後火冒三丈的走回房間,上床睡覺。
真他媽的不懂那個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般不好她是看上那個王八蛋獸醫,所以才隨便找個理由把他給甩了!
說不定她還在想和那家伙在一起,那只該死的狗以後看診就可以免費,狗會和用具都不用錢!
他看她大概一走出他家大門,就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了亞當想得一陣惱火,額冒青筋,下一秒,他猛地翻身跳下床,一把拉開窗簾,卻再剛拉開時,又迅速拉上。
他僵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敢用手指悄悄地掀開一點點窗簾,露出一線幾不可察覺的縫隙。
她坐在床上,和剛剛一樣,那只狗坐在她面前,他不知道她在對它說什麼,但那只狗看起來一副听得很專心的模樣。
她身上還穿著他的浴袍。
亞當愣了一下,慢半拍的注意到這件事,跟著才領悟她剛剛就這樣穿著他的浴袍,在寒風中直接走回她家。
突然間,他知道她在對那只狗說什麼了。
八成是在抱怨他——
他皺了下眉頭,然後坐回床上,五分鐘後,他走到她剛剛使用的浴室,拎起她的衣物,把它們和他的一起放進洗衣籃里。
他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她的卻是粉色系的,而且好小。
她連貼身衣物都沒帶走,她的浴抱里什麼都沒穿,她剛剛一定氣瘋了。
抿著唇,他轉身走回房間,忍不住又走到窗邊喵了一下,那只狗累得都趴下來了,她還在對那可憐的動物碎碎念。
他悶哼一聲,重新躺上床,睡覺。
第六章
懊死的、天殺的、愚蠢的、頑固笨女人!
前幾天他一覺醒來,發現她把窗簾都拉上了,他氣急敗壞的沖下樓,然後才慢半拍的想起來她根本就沒義務把窗簾打開讓他看。
他氣悶的回到健身房跑了二十公里,有一瞬間還真想打電話叫人過去裝竊听器和攝影機,卻又怕她發現生氣而作罷。
他煩躁地度過那一天,胡思亂想了一整個晚上,然後第二天又忍不住在早上六點到窗邊等著,他本以為她會和那個家伙一起去跑步,誰知道她沒有出現,他又等了一天,她還是不見蹤影。
他想過要打電話給她,卻又覺得自己先打過去,就好像承認她走掉是他的錯一樣,他瞪著電話,始終沒拿起它。
結果從頭到尾,他就只能瞪著她那礙眼的窗簾,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想把她那些窗簾一把火全燒了。
終於,在今天早上,她的窗簾開了一點點,他隱約能瞄到一點動靜,雖然只開了三十公分左右,他也只能看到她躺在床上的腿,比沒有好,他躁郁的想。
到了下午,她終於從床上坐起來了,臉色奇差無比,而且咳嗽連連,他這才發現她感冒了。
蠢女人、笨女人!
看她咳得好像連血都要咳出來似的,他惱怒的瞪著她,沒多久,他轉身抓起她那早就讓人洗好送回來的衣物,下樓走到對面,再爬上六樓,接她的電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