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他始終沒問,只是在中途停了下來,她沒問他為什麼停車,他也沒多說,就這樣下車離開。
不一會他回來了,手中拿著一杯星巴克的熱咖啡和一份三明洽,給她。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怔忡的看著他,他將咖啡及三明治塞到她手上,坐上車再度發動車子,這一回,一路將她載回公寓。
車停時,她有些惶惑,手里拿著他給的早餐和咖啡,她看著他,隱的覺得自己應該要和他說些什麼,卻又不曉得究竟是要說什度,她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了聲謝。
「呃……謝謝你的咖啡和早餐……」
他用一種奇特的表情看她,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會伸手模她的臉,但最後他兩只大手還是沒離開方向盤,只是開口說了句︰「不客氣。」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她下了車,他開車離開,在淺淺的雪地上壓出明顯的胎痕,沒有多久,綿綿的飛雪又掩蓋住了那痕跡。
胸口有種莫名的悶,她深吸口氣,拿著咖啡和三明治轉身進門去。
***
雪下了整天,將窗外的一切掩蓋成白色世界。
對面的窗戶仍被遮擋住,三、四樓是用木板,五、六樓是密不透風的窗簾。
一整天,唐琳都在打掃屋子,籍著忙碌來拋開煩躁,但那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她不是一直想到亞麗莎的提議,就是滿腦子都是那個有潔癖的運動狂。
她不自覺地一直往他那里探看。
上午九點,他的清潔大隊來了,一共三個人,她看見其中一個擺了些食物到他廚房的食物櫃里。
下午兩點,他們像來時一樣,迅速離開。
接近黃昏時,他回來了。
他進門的同時,她才發現自己像個偷窺狂一樣已經盯了他家一整天。
真是的,她在干什麼呀?
扔下根本看不下去的推理小說,唐琳從床上跳起來,走到廚房去煮飯,再度讓自己忙碌起來。
她刻意挑了需要繁復手續的一道義大利面來煮,等她準備好材料時,才發現家里的橄欖油用完了,無法控制的強迫癥在此時發作,雖然外面仍在下雪,她還是抓了件大衣套上,帶著錢包下樓沖到附近商店去買。
她回來時,意外看到一個女人站在他公寓門外。
那女人身材嬌小,一頭黑發,有著東方人的臉孔,她伸手按著電鈴,那扇門卻沒有打開的樣子,雪花片片飄落在她身上,那小女人露出無奈的笑容。
唐琳知道他在,並沒有出去,顯然只是不想開門。
她對那女人感到好奇,正遲疑著是否要走過去時,那女人從提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唐琳拎著橄欖油愣在原地,直到一輛車經過,她才回過神,匆匆轉身進門,爬樓梯回到自己家里。
月兌下了外套,她拿著橄欖油回到廚房,開火、倒油、炒菜。
為什麼那女人有他家鑰匙?
她拿著木勺攪拌鍋里的三色甜椒,它們隨之起舞,她撈起它們,在一旁放涼,然後再倒了點油,放入切好後用迷迭香腌漬過的雞塊。
也許是他的姊妹……或是堂姊妹、表妹妹、000XXX……
她盯著鍋子里的雞塊,像和它們有仇似的翻炒著。
別傻了!他怎麼看都不像有東方血統——
說不定只是普通朋友……有家里鑰匙的普通朋友?而且還是女的?
唐琳,你為什麼不乾脆承認也許那是人家的女朋友算了!
其實就算真的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雖然他有潔癖又有運動狂,而且還孤僻沉默得要命,也是會有人愛,何況他長得又不難看,有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對啊,只除了她本來以為那個男人對她有意思。
「該死!」她被濺起的油燙到了,連忙抽手到一旁沖冷水。
她得停下來在腦袋里和自己爭論!
手背上的紅腫過了好一會才消去,她關掉水龍頭,皺著眉頭將那盤迷送香雞肉盛盤,把面條呈放射狀加入滾開的水中。
水再度滾了,攪拌、攪拌、攪拌——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話說回來,那女人可能真的只是他一個很要好的女性朋友,她也許太早定下結論了。
「哼哼哼……」
OK,好極了,她是在冷笑嗎?
唐琳對自己翻了個白眼,快速的將已經差不多的面條撈起,放入烤盤里,加入白醬然後在上頭擺放迷迭香雞塊和三色甜椒,再卯起來灑上足以讓她肥死的起士碎片,把它放進烤箱里烘烤。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腦海里的爭論始終沒停過,局烤義大利面烤好時,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似的帶著它,轉身走出廚房,坐在客廳吃,兩眼卻死盯著毫無動靜的對面。
看,什麼都沒發生吧?那女人搞不好剛剛就走了。
她拿著叉子吃著熱燙的面,自我安慰的告訴自己。時間過去越久,她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然後燈亮了,不是他的廚房,是其他房間。
她卷著義大利面的叉子僵在半空,因為那個女人拉開他六樓的窗簾,一扇接著一扇,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
沒多久,他出現了,表情惱火的和那女人爭論起來。
方才差點滅盡的小小希望之火又迅速燃起,她瞪大了眼,端著面坐到比較好的視角,偷看那兩個人。
誰知她還沒坐熱,他就發現她了,下一秒,他唰地拉上窗簾,像當頭澆了她一桶冷水。
一扇跟著一扇,一個房間跟著一個房間,每一扇窗簾都當著她的面被拉上,他沒再看她一眼。
那個東方小女人沒再嘗試拉開窗簾,她的面則冷掉了。
郁悶的將剩下的面全冰了起來,唐琳在洗完鍋碗瓢盆之後,卯起來用力刷洗廚房,從瓦斯爐到碗櫃、天花板到地板,無一遺漏,她甚至把燈罩都擦了,直到用盡所有力氣,她才回到房里快速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倒在床上睡覺。
不幸的是,她房里的窗簾忘了拉上,她躺上床時,清楚看見對面那間房里,窗簾上的剪影映著一對熱情親吻相擁的男女。
好吧,也許事實上,是她對他有意思,她才是空虛寂寞的那一個。
嘆了口氣,她哀悼著自己還沒開始就結束的虛幻戀情,然後強迫萬分疲累、筋骨酸痛的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將窗簾拉上——
***
雪在昨天深夜停了,不過她的花還是在雪中凍死了一半,因為她昨天忘了將它們從陽台移進來。
她試著補救,不過沒什麼用,大部分的盆栽都進了垃圾袋。
上午九點,當她在收拾盆栽時,他的廚房有了動靜,是那個女人,她在做早餐,香味隔巷從空中飄了過來。
她和她的視線不巧對上,對方給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唐琳硬扯出一個微笑,和對方點了個頭,然後將另一個凍死的盆栽丟進垃圾袋里。
十分鐘後,她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出門上街,走路到幾條街外的動物診所,探望喬可。
大街上沒有幾個行人,空氣又冷又乾,雪在路上積了兩三公分,一輛清雪車轟隆轟隆地掃過街道,它經過的地方,露出黑色的柏油道路。
行道樹上結了霜,比較粗的枝干上還堆了一些白白的雪。
經過街角某家咖啡店時,她猛然停下腳步,瞪著里頭那個身材魁梧,不應該在此時出現的家伙,是那個有潔癖的運動狂,他坐在窗邊打電腦,電腦旁擺放著一杯冒著冉冉白煙的咖啡,下巴冒出點點胡碴。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她以為他應該在家,和那個不知道是來自亞洲哪個國家的小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