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一下,拿起來看,上面大剌剌的印著三個字——溫度計!
這真是太扯了!
白雲訝然失笑,發現那還是沒拆封過的。
好吧,好吧,溫度計就溫度計。
笑著將那盒溫度計拆開,她照著說明把溫度計放到嘴里,乖乖的等時間到才把它拿出來看。
「看吧,就說沒發燒了。」看著那在標準體溫的紅線,她揚揚眉,哼聲自言自語︰
「大驚小敝。」
站起身,她走下樓到浴室里洗臉刷牙,決定吃完稀飯還是要去店里看看。
「我調鬧鐘不是為了要叫你過來。」
「我吃過藥了。」
「你在發燒。」
「已經退了。」她說完從包包里掏出那盒溫度計,放到他手上。「我出來前量過了。」
他不苟同的皺起眉頭,還要再說,店門上的鈴鐺就響了,在對面大樓上班的小張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手里揮舞著一疊文件。
「寇哥、寇哥,我成功了!我照你說的去做,對方同意和我們合作了!」
「真的?那太好了。」他微微一笑,拍拍小張的肩頭。
「寇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絕對不會成功的。」小張激動的握著他的手猛搖,
「謝謝你!」
「沒有,是你自己的努力。」寇天昂看著這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笑著道︰「我只是提供意見,接下來還是要看你自己,好好做,別輕易放棄,你一定會成功的。」
小張一臉感動,「不管怎麼說,還是很謝謝你,我得立刻過去談簽約的事,晚一點我再過來請你吃飯。」
「請吃飯就不用了,以後有空過來坐坐。」
「我會,一定會!謝謝!」小張又用力搖了搖寇天昂的手,才在同事的叫喚下,來去匆匆的跑出門上了車,臨走時,還不斷的對著店里猛揮手。
白雲對這一幕看傻了眼,好半晌,才有辦法開口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像是這時才發現她人還在,他突然不自在起來,三言兩語的帶過︰
「他前兩天過來,我看他好像有點麻煩,所以給了他一點小建議。」
「什麼建議?」
「咳嗯,就是一些關於工作上的建議。」他含糊其詞的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
白雲奇怪的看著他的背影,秀眉輕蹙。
小張的公司是做廣告的,他能給人家什麼鬼建議?
瞄了眼對面那家據說在廣告業界還頗有名的廣告公司,她習慣性的拿起水槽里的杯子洗了起來,水龍頭卻突然被人關了起來。
她抬頭,看見又匆匆轉出廚房的寇天昂。
差點忘了這女人的感冒!
他橫眉豎目的瞪著她道︰「你給我坐著!」
她一臉平靜的說︰「杯子髒了。」
「我等一下會洗。」他拿開她手中的咖啡杯,強迫她洗好乎,又強迫她坐在她專屬的位子上,然後從櫃子底下翻出一本小說塞到她手中。「你要待在這里可以,坐好,看你的小說。」
哇喔。
白雲捧著小說,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小說,雖然她看過這本了,不過既然這家伙如此堅持,她想她還是照做的好。
第五章
幾天後,她發現小張不是唯一一個受惠於他那鬼建議的人。
事實上,被他給過建議的人還真不少,隔壁開花店的龜毛老板、斜對面開電器行的周先生、附近百貨公司賣衣服的專櫃小姐、來送咖啡豆的業務小弟,甚至連住四樓就讀建中的吳小弟三不五時就會跑下來問他功課。
「你到底會不會?別誤人子弟。」
有一天,她終於藉著送咖啡的名義,忍不住湊了上去,卻發現吳小弟竟然拿化學問他。
「放心,我以前這科很厲害的。」他只是笑笑,要她安心後,繼續和吳小弟解說那化學題目。
那些化學符號對她來說,簡直和蚯蚓沒兩樣,她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懂還是假懂,但是看他解說的那麼溜,她也只能當他是真的懂。結果過兩天考完試,那對她沒見過幾次的吳氏夫婦就成了店里的常客,而且幾乎把他當神在拜。
其他諸如此類的事比比皆是,於是,她店里的客人,一天天的增加也就算了,連那些原本不怎麼常來的,也都變成了常客。
這男人……真是怪透了……
瞥了眼去送咖啡,又被客人拉住說話的寇天昂,白雲眉頭又蹙了起來。
她越來越好奇這家伙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支著頤,她翻看著雜志,瞌睡蟲不覺又冒了出來。
下午的客人不多,因為她感冒還沒完全好,他根本是將她的行動全限制在吧台里,只有在用餐時間人多時,才讓她動手煮咖啡,害她有時候都開始懷疑起究竟誰才是老板。
結果幾天下來,她每次一到下午就昏昏欲睡。
小小打了個呵欠,她抬起頭瞄了一下。
店門外人煙稀少,一陣微風拂過樹梢,行道樹迎風搖曳著,掉落幾片綠葉。
店門內小貓一只、客人一位,而且那位客人仍然拉著寇在說話。
確定沒什麼大事後,她乾脆放棄翻閱那有些無聊的雜志,趴下來睡覺。
一走進吧台,他就看見她趴著睡著了。
他轉身走進店後的小房間,拿出外套替她披上,她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浮現淡淡的笑。
她的臉上總是帶著這般讓人舒服的微笑,雲淡風清的微笑。
來這里快兩個月了,他開始發現,人們到這家店來,不只是來吃飯喝咖啡而已,多數的人是真的喜歡這家店,喜歡她,喜歡和她說話。
他從來沒看過像她這般如此善於傾听的女子。
來這里的客人,十個有八個會和她說話,之中有半數以上的人對她傾訴喜怒哀樂,
除了偶爾在需要的時候給點意見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安靜的听著。
他甚至見過一位客人和她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她毫不吝嗇的伸出雙手給予安慰。
那一天,他們營業到凌晨三點。
這種特例情況,在短短近兩個月的時間,發生了五次。
於是,他知道為什麼巡邏箱會設在店外,為什麼管區三不五時就會來這里探看,還有為什麼那一天夜里她會開門讓他進來——
她雖然很聰明,卻太過善良心軟,而且笨得不知道要照顧自己!
偏偏她外表看起來溫柔婉約,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實際上卻固執得要命,只要她在心里作了決定,無論旁人怎麼說得口乾舌燥,她依舊掛著那溫柔的微笑,嘴里沒反對,心里卻仍堅持己見。
結果在說不動、勸不听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順著她,讓她來店里坐著,然後插手替她把所有事情都擋下搞定。幫小張,只是一時忍不住,幫其他人,卻是因為如果他不插手,她十之八九會繼續听人抱怨,甚至拖著病體安慰那些人,然後搞到三更半夜。
天曉得他有多想當場敲昏那些跑來的客人,然後強迫這不知休養為何物的女人回家躺好。
她在睡夢中又咳了兩聲,他皺起眉頭,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車,有些頭痛的嘆了口氣。
他一向不喜歡和人牽扯太多,可誰會料到在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做事不到兩個月,他非但能喊出每個常客的姓名和職業,甚至連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幾乎都能倒背如流。
而且他似乎太在意她了。
這不太好。
瞥了眼在睡夢中看起來更加嬌弱的女人,他嘆了口氣。
真的不太好……
「該死。」
一句詛咒,讓剛送完咖啡回來的他抬起了頭。「什麼?」
「沒有。」迅速的瞥了他一眼,白雲只是低頭清洗器具。
他抬頭搜尋讓她罵出那句詛咒的原因,她的感冒這兩天才好一點而已,他可不想又有麻煩加重她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