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門也是名殺手,杰森曾想幫他月兌離,但他並不願意。
「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罪要背負。」他說話時,淺藍色的雙瞳閃著復雜的情緒,「我還有事要做。」
杰森了解他有難言之隱,是以也不勉強他,只問,「我能幫你什麼?」
「假如我死了……」他小麥色般的金鬃在風中飛揚,一臉平靜的說著,好似他嘴里說的不是自己的死亡,「幫我把骨灰撒在那條街上。」
當時他愣了一下,但隨即答應下來。
這些年來,賽門始終在這城市的黑暗面中生存,若有人能查出是誰賣白粉給伊莉亞,那人必定是他。
杰森繃緊了下顎,在褲口袋中握緊了拳頭,他現在只希望還來得及,希望伊莉亞還沒上癮,他實在不希望她受那種罪。
什麼東西?
握拳時,他踫到口袋里的面紙,杰森有些狐疑的將那面紙掏了出來,在看到那上頭用原子筆抄下的電話號碼時,他才猛然想起早上在公園里遇到的女孩。
喔,不,該是女人才對。早上她說要付洗衣費時,他就猜她實際年齡比外表看起來遠大,至少應該是成年了。
當時她認出他後,又連連道歉,然後將這寫了電話的面紙給他之後,就滿臉通紅的匆匆跑開了。
他看著那被自己抓皺的面紙,不覺將它給攤平,上頭寫了三個中文字,和一組電話號碼。
「孫……如意?」他遲疑的念著,不確定自己的發音正不正確。
中文,他已經多年沒說過了,只有在偶爾遇到華人客戶時,才會用到。不過,如果他沒記錯,如意是中國人用來祝福的話吧?怎會有人拿來當名字?
她該不會是寫來唬他的吧?
杰森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畢竟一般人可沒幾個看得懂中文的,她若是有誠意,該寫英文才是,雖然說他一點也沒去向她要洗衣費的意思,但一想到那女孩騙他,心里就有點不是狠舒服。
他不覺得她像是會騙人的那種女孩,不過人不可貌相,誰知道呢?
杰森盯著那皺巴巴的面紙,另一個可能性冒了出來。
或是……她不會寫英文?他望著那張面紙猜測著,心想也有可能是她太過迷糊,忘了這里的人看不懂中文。
不過,他究竟在這里猜測這個干嘛?
杰森突然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今早在公園時也是,他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在看到她時,會想要下車去。
真是的,再這樣下去,也許他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杰森一皺眉,想到要去見那種愛分析別人的家伙,他就覺得自己很像實驗動物,鬼才會去那里花錢找罪受!
他咕噥了一聲,不屑的將那面紙重新揉成一團,丟到一旁的字紙簍里去,然後轉身套上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決定到附近餐廳吃飯去。
電梯燈號跳動著,他視而不見的看著那綠色的燈號,等著它爬上來。
昨天那家墨西哥菜不錯。
13、14、15……
亞訊科技的合作案明天應該可以順利簽約。
21、22、23……
她到底是不是騙他呢?
32、33、34……
當他發現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不解思緒為何又會回到她身上。木然的看著電梯燈號繼續跳到這層樓,杰森在心底自我解釋,也許他只是介意被人騙罷了。
哨!
電梯門緩緩打開,里頭空無一人。
他緩步走了進去,當門將要關上時,他卻突然又緊急將門按開,走出電梯,折回辦公室去,將字紙簍中那張揉到快爛的面紙撿了回來。
孫如意……
瞪著那女孩的名字,他扯扯嘴角,反正他打通電話也沒差,他只是想確定她到底是不是騙他,解解他心頭疑惑而且,免得那疙瘩一直卡在那里。
將面紙攤平在桌上,他拿起話筒,照著上頭的數字撥了相同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等到第四聲時,通了。
「喂?啊啊啊——哇啊——」她先是喂了一聲,跟著大叫出聲,然後是一連串鏘鏘鏈練的撞擊聲,接著他才又再听到她氣喘吁吁的聲音,「喂,對不起,我剛才話筒掉了,請問找誰?」
「孫……如意。」認出她的聲音,杰森半遲疑的念著她的名字。
原來她並沒有騙他。憶起她今早救熱狗的笨拙,杰森幾乎可以在腦海中想像出她方才在救話筒的爆笑情景。「我是。請問你哪一位?」半點不覺得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中文名字有什麼奇怪,如意只是呆呆地問。
「我是杰森道爾,今早在公園你給了我這支電話。」
「啊?喔。」她聞言恍然想起今早在公園發生的事,小臉不覺又紅了起來,「對不起,今天早上真是不好意思。對了,你的洗衣費多少?我拿去給你。」
洗衣費?呃,對了,他打這通電話該是向她要洗衣費才是。
杰森稍稍楞了一下,才理解過來,但事實上他一點也不需要她的洗衣費,他只是……閑著無聊而已。
忽然問,他終于承認自己為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煩躁,只是因為他最近的生活越來越規律,規律到讓他有點受不了。
也許歌蘭說得對,他就算不去看心理醫生,也該好好休息一下,多一點非商業行為的約會……
「你吃過飯沒?」當他回過神來時,那句話就已這樣問了出口,不過他卻不怎麼感到後悔,反正飯都是要吃的,和準吃都一樣。但如果今天他要找人陪他用餐,他寧願找一個單純點的女人,也不願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明星吃飯。
「啊?什麼?」如意呆了一呆,本來想說他為什麼沒有回音,誰知就听他開口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吃飯,我問你吃過晚餐沒有?」他重復。
如意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不過還是很老實的回答,「還沒。」
「那你請我吃晚餐,就當抵洗衣費吧。」
「啊?」她再度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茫然起來。
「你想在哪用餐?」
「我……」
听聞她遲疑的聲音,他又道︰「算了,你慢慢想,等一下再決定也沒關系。你住哪里?我現在過去接你。」
「咦?現在?」如意看看自己身上邋遢的打扮,有點無措起來。
「不行嗎?」他無意識的用食指輕敲著桌面,等著她回答……
「也……也不是不行啦。」她小小聲的回答,邊在心里咕噥著,只是這家伙看起來一副有錢人的樣子,要吃飯一定是到那種貴得要死的餐廳去吃飯,她怕她請不起啊;而且說實話,她來美國也沒帶幾件可以穿得上抬面的衣服。
唉,不過誰要她要把熱狗拍到他身上去呢……
「你有事?」
唉,她好希望有事啊,如意只肩一垮,囁嚅地道︰「沒有……」
「和人有約?」
「沒有……」她越說越小聲。
「我打擾到你了?」
「沒……沒有……」嗚……欲哭無淚啊……
如意認命的在腦海中計算著她身邊的現金,算了,請他吃頓飯,總比要一整套亞曼尼的西裝好。
「那好,你住哪里?」
在他接近律師質詢的魄力語調下,如意半點不敢反抗,只有乖乖說出這里的地址。
「我大概半個小時會到。」話完,他就掛掉了電話。
听聞電話傳來斷線的嘟嘟聲,如意傻楞楞地瞪著話筒看,然後再低頭著看自己身上穿的短褲和上頭印著我愛洛杉肌的T恤,以及腳上那一只二十幾新台幣的便宜拖鞋,然後又想到她那昨天才整理好的衣櫃中少之又少的衣裳
半個小時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