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整晚盯著她,一夜沒睡的步向仁可是火氣旺盛。
沒見過有人睡得像具死尸,怎麼喊叫、搖晃都不醒,他懷疑她裝睡也是理所當然。
就算她一直躺在床上不難受、不餓,至少也會想上廁所吧?結果她大小姐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不翻身也不打呼。
盯了一夜,他得到的答案是——
這該死的女人不是裝的,是真的睡得像化石,十級地震也搖不醒!
現在是怎樣,這女人專程來睡給他看的嗎?
我叫夏蓳,和步爺爺是好朋友,他生前交代我要照顧你,還讓我發毒誓,食言下輩子就變成豬……
好朋友?相差四十歲以上的忘年之交?可能嗎?
回想她昨天說過的話,無論哪一句都教人難以相信,直到最後她豁出去地大嚷——
「他跟我說過一個秘密,你的右邊有一個——」
紅色心型胎記。
堂堂一個大男人,什麼形狀的胎記不好生,偏偏是顆超可愛的紅心,傳出去不知會有多少人偷笑,嚴重損毀他的硬漢形象。
原以為爺爺死後,世上知曉這個秘密的只剩下他自己,想不到又突然冒出一個叫夏蓳的女人——
等等,會不會她只是誤打誤撞猜到一些而已?
想到這個可能,步向仁眉頭頓時放松許多。
或許她只知道他有個胎記,卻不知道形狀是顆紅心,那樣就無所謂,他也能安心將人趕出大門,了結這「女禍」!
第2章(1)
「嗯……」
幾乎快忘記熟睡滋味的夏堇,終于從夢鄉緩緩醒來。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才坐起身,揉揉眼、打了個呵欠,正要愉悅地迎接新的一天,一瞧見床尾像棵大樹杵著的人時,又驚恐地瞪大眼——
「怎麼又來啦——」
罷睡醒的她尚未察覺這里並非自己家,一見床尾有人立刻嚇得唉唉叫。
「大叔,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拜托、拜托,要托夢去找別人啦——」
夏堇鑽進被窩,嚇得渾身顫抖。
「佛祖、上帝、阿拉、什麼神都好,誰幫我趕鬼我就信誰!救命啦——」
步向仁臉都黑了。
一夜未眠加上一肚子怒氣,他也知道自己臉色肯定不大好看,但是大白天的把他當鬼看,還叫他大叔——
「你給我清醒一點!」
步向仁火冒三丈,一把掀開她的被。
「想喊上帝的是我!要不要我潑盆水讓你清醒清醒,看清楚自己在哪里?」
在哪里?
這句話起了效用,夏堇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下午明明是去找步向仁,然後——
對了!罷才站在床尾那個凶神惡煞不就是——
「步向仁?你為什麼在這里?」
問話的同時,夏堇發現四周擺設並非是她熟悉的臥室,難不成這里是……
「這里是我家,我在這有什麼奇怪?」
嗯,是不奇怪,問題是——
「為什麼叫我會在你家?」
夏堇說完又趕忙低頭往身上一看——呼,好險,不是光溜溜。
「你還好意思問?」他說來咬牙切齒。「怎麼會有你這種女人?說睡就睡,叫也叫不醒,皮包里一張證件也沒有,以我的身份又不能送你去警局,除了帶你回來,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什麼睡?我是被你嚇昏的!」哼,休想唬弄她。「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撲上來捂住我,害我不能呼吸才休克的。」
「休克?」他冷笑。「哼,最好你休克十幾個小時,醒來還能馬上活蹦亂跳。」
「什麼十幾個小時,我——啊,八號?」
夏堇看了眼手表,時間是五點三十二分,日期顯示卻從7跳成8,真的過了一天。
「我帶你看過醫生,也說你沒事,只是睡著。」他一臉匪夷所思地望著她。
「不論時間、地點,說睡就睡,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有危機意識的女人,你到現在還沒死于非命真是祖上積德。」
夏堇很想回嘴,但他說的全是事實。
她向來好睡,沾枕就入眠,除非像921那樣的七級地震才能將她搖醒。
不過,熟睡到被一個男人扛回家十幾個小時都沒醒來,這還是頭一遭,想來是自己這陣子被步爺爺纏得嚴重失眠,難得這回他沒來夢里嚇人,她才能一口氣睡飽,難怪醒來覺得精神特別好。
「我問你,你原本要說我右邊有什麼?」趁她晃神,步向仁直接問重點。
「紅心胎記——啊,慘了!」
夏堇哀叫一聲,自己一點都不Lucky,還衰得很!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步向仁抱入懷中,還帶回家「過夜」,像他這種名人身邊八成不乏狗仔跟監,萬一被拍到他抱她進家門的照片——天啦,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是,很慘。」步向仁和她擔心的不一樣。「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跟那老頭到底是什麼關系?」
「什麼老頭?」夏堇一緊張,腦袋里一團亂。「昨天我們有沒有被狗仔拍到照片?」
「什麼狗仔?」步向仁腦中警鈴大作。「該不會你早就暗中安排記者偷拍,所以才故意激怒我?」
「什麼?白白被你抱,還帶回家過夜,我才衰好不好?」
夏堇翻白眼,跟這個人簡直是雞同鴨講。「算了、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我當運氣不好踫到瘋子。」
「瘋子?」
竟然被如此嫌棄,步向仁听起來很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這算是人身攻擊,我可以告你?」
「那要不要換我告你性騷擾?」
沒見過那麼愛計較的男人,夏堇氣結。
「雖然目擊者都是你的員工,可是我相信一定會有人良心發現、挺身而出為我作證,到時候看誰比較丟臉。」
「……」
好吧,他丟不起這個臉。
步向仁臉色鐵青,沒想到向來算計別人的自己也有被人算計的一天。
「說吧!包括胎記的事,你想勒索多少才願意簽下保密協定?」他只想快快了結這團混亂,遠離這瘋女人的糾纏。
「勒索?」夏堇被他氣得快吐血。「好,名字取得真好!你這「不像人」的家伙,別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卑鄙!」
「你——」
「你才給我听清楚,我的初吻無價,你有再多錢也賠不起,混蛋!」她跳下床,順便重重往他腳上一踩。
步向仁忍痛悶哼一聲,長臂一伸便把想落跑的她抓住。
「離開之前先把話說清楚。」
他按捺脾氣,可不容許知道自己秘密的不定時炸彈就這麼消失。
「你跟老——呃,我爺爺,你們是什麼關系?」
經他這麼一問,小姐才想起一切混亂開端,差點忘了自己不得不來見他的目的。
「我在安養中心打工時認識步爺爺,因為聊得來就成了好朋友,然後他拜托我,如果他有個萬一,要我照顧他孤苦無依又可憐的小孫子。」
他嘴角微微抽搐。「孤苦無依?可憐?」
「你要發火到你爺爺墳頭去發,話是他說的。」夏堇不想再承受他的怒氣。
「也不曉得他是無心還是故意誤導,害我以為他孫子是個小男生,所以我才答應,哪曉得——」
她瞄了瞄人高馬大的他一眼,無奈哀嘆。
「總之,我怎麼看你都不需要我照顧,相信你也是這麼認為,對吧?」
「笑話!我會需要一個瘋女人照顧?」
「呵,很高興我們有共識。」夏堇忍住想扁他的沖動,先把要事解決。「拜托你到步爺爺墳上說一聲,我已經很有誠意地問過你,是你自己說不需要我照顧,請他別再跟我托夢。」
步向仁覺得她的說法可笑,卻沒表現出來。
「這樣你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倘若只是答應這點,就能解決她的糾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