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有些尷尬的抽回手,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不會。」他起身,很快的操作鼠標。將資料存盤,然後關掉電源,邊和她道︰「我見你睡得熟。所以沒叫醒你。」
「我知道。」她干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眼神轉開,只道︰「我本來不想吵醒你的,不過既然你醒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東西在哪里?我想回去了。」
「現在很晚了。」他看著她,微微一笑道︰「你可以在這里睡到早上再回去。」
「我不想惹人閑話,你也知道,咱們這兒的三姑六婆們很可怕的。」
見她堅持,他也不再勸,只穿上外套。「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很近。」
「我知道。」他笑笑,帶頭走出房間下樓去。
「真的不用了。」跟著他下樓走進廚房,吉祥蹙起了眉頭,不想他三更半夜還得送她回家。
卓毅邊從冰箱拿出她買的蔬果,邊道︰「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在街上走不安全。」
「我已經成年了。」她沒好氣的回道。
「OK、OK。」他接受她的抗議,微笑改口道︰「成年女子一個人晚上在街上走不安全。」
她雙手抱胸,皺眉提醒他,「我家只在兩條街外而已。」
他關上冰箱,看著她說︰「我知道。」
吉祥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和他說不清。只好閉上了嘴。既然他硬要送,她也只好讓他送啦,不然能怎樣?拿繩子把他手腳綁起來嗎?哈!
來到玄關時,他又堅持要借她一件外套,說外面冷。不想再和他爭辯,何況外面的確是冷,所以她套上他那大一號的外套,像小人穿大衣似的。但卻出奇溫暖。
要穿鞋時,她才發現一件事。
她右腳踝竟然不痛了!
方才一路從三樓走下來,她甚至還忘了自己的腳有受傷,直到現在要穿鞋看到那肉粽腳時,才猛然想起。
沒想到那秦天宮還真有兩下子。
見她盯著腳丫子看,卓毅擔心的問道︰「還痛嗎?」
「嗄?」她抬首,半晌才意識到他的問題,有些不甘願的搖頭道︰「不會。」
「可以走嗎?」
「應該可以。」她重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還是我背你吧。」
「好啊。」
突然一陣寂靜。
糟糕!她是不是回答得太快了?她瞪著他看,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
沒辦法。誰要她是懶人嘛,而且給他背真的很舒服啊。
卓毅驀然笑了出來,回身蹲下讓她上背。
開門時,一陣花香襲來。
「你家有種夜來香?」
「沒有。隔壁種的。」
「喔。」
月兒在西方夜空低垂著。
街上,無人,只有卓毅規律的腳步聲在夜里回響。
樹梢被夜風吹得窸窸窣窣低語著,遠處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
「你很喜歡看推理小說?」不習慣這樣的靜默,吉祥想起方才在他計算機旁見到滿滿的書籍,便從那兒找話題來說。
「為什麼這樣認為?」他揚眉。好奇回問。
「你屋子里很多那類的書籍呀,特別是M的,你很喜歡他嗎?」她剛看他書架上放了一整套呢。
原來她注意到了。卓毅有點不自在地道︰「還好。」發現自己嗓音怪怪的,他清了清喉嚨,才問。「你有看過M的書嗎?」
「林菱強逼我看過兩本,說是這個神秘人幾年前帶起一股推理熱,不看就跟不上流行。」吉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才道︰「不過報上說他是有史以來唯一一位華人推理小說有被行銷到全世界的暢銷作家,這兩年紅透半邊天,听說好萊塢最近還在和作者洽談,要把其中一部小說拍成電影,對吧?」
他又干咳了兩聲,「咳,嗯……好象是。」
「喂。推理小說有什麼好看的?」她皺眉不解的說︰「不過就是些變態殺人狂怎樣殺人、支解尸體,然後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之類的。」
「不是所有人。」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說︰「書里還有個偵探。再且大家喜歡看的,大半是這中間難解的離奇謎團,而不是殺人狂如何殺人或支解尸……呃,人體。」
「是嗎?」
「你不是曾看過兩本?」雖然是被逼的。卓毅臉色古怪,默默在心底加上這一句。
「哈……我用翻的,沒注意看。」吉祥低聲咕噥著。「很好看嗎?不然改天你借我幾本看看好了。」
「你若真有興趣,有時間就過來拿吧。」他說話時轉過街角,差點一頭撞上一叢攀爬過牆的九重葛,他緊急低下頭來閃過,在他背上的吉祥可沒這麼幸運。
「噢!」她輕叫出聲。
「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她伸手壓壓額角,發現只是被刮傷了一丁點而巳,也就不怎麼在意。
「沒事就好。」他松了口氣,繼續往她家門口走去。
「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這幾條街的植物總是長得特別茂盛?」
「有嗎?」他是真的沒注意過。
「有啊。」吉祥確定的點點頭。
卓毅聞言,淡淡笑道︰「呵,那可能是老天爺特別眷戀咱們這幾條街吧。」
「是嗎?」她一肚子懷疑。
「是吧。」他笑笑回著。
吉祥抿了抿唇,說︰「我才不信行天宮所謂的老天爺那一套。」
「所以你也不信你今年紅鸞星動?」
「哈,今年都過了一半,我連根草都沒看到,八字都沒一撇就想我年底前嫁掉,他算命要是真那麼神,我看也不用幫人看病了,直接把診所改成命相館還比較好賺。」吉祥對秦天宮那套說辭嗤之以鼻。
卓毅低聲笑了出來,和她一同調侃好友,「可能因為這樣,所以他到現在還是在開中醫診所吧。」
他的笑聲真好听,不會太過渾厚低沉,卻有一種令人舒服的感覺。吉祥盯著他的側臉看,開始承認他其實長得還不錯,嘴里則繼續調侃秦天宮,「對嘛,所以我說,你下次再要見到他,教他把自己的本分做好才是真的,少在那說些怪力亂神的事。」
「你可以等過兩天去復診的時候自己和他說。」他在她家門前停下腳步,將她放下來。「到了。」
「不能不去嗎?」她垮著一張臉,萬般不願。
卓毅起身轉過來,臉上的笑容卻在看到她額角的傷痕時立時撤去。
「不是說沒什麼嗎?」他蹙眉,伸手抬起她的臉,輕觸踫她額角的傷。
吉祥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向後縮,皺眉道︰「就沒事啊。」
「別動。」他低聲喝令。
雖然他沒有很凶。吉祥卻莫名不能動彈,只能乖乖地讓他檢視刮傷。
卓毅將她的臉對著街燈,在確定傷口真的不嚴重時,眉頭才稍稍舒開。
「方才怎麼不和我說?」他語音緩和,卻隱含責備。
「真的沒什麼呀。我常刮傷,這是小CASE啦,過兩天就好了。」她咕噥著,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敝。
拿她的不經心有點沒轍,他露出苦笑,「算了,下次記得小心點。」
啊?小心點?拜托,方才是他「不小心」才連累到她的耶。吉祥沒力的再翻了個白眼,才道︰「知道了。」
「快點進屋去吧,外面冷。」他拍拍她的臉說。
「我巳經二十八歲了,先生。」沒好氣的假笑提醒他後,吉祥才甘願轉身提著大包小包的蔬果進門去。
要合上門時。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門打開,有些不自在的道︰「呃……那個……謝謝你帶我去看醫生又送我回來。」
「不客氣。」他兩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回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那……晚安。」
「晚安。」她將門合上,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