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這樣想,他就發現庭院中竟竄出一陣橘紅色的火光,仔細一看才赫然發現左方那棵大樹疑是被雷打中,正起火燃燒。
「原來少爺是在看這個!」
木管家嚇了一跳,立刻下樓招來幾個男僕注意看著。雖然外頭下著大雨,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注意點好。
※※※
天際傳來轟隆雷響,大雨仍滂沱地下,閃電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才來到門口,就見一道匹練似的銀光從天而降直擊她所在的地方,他右手迅即向前一伸,掌心在瞬間聚集水氣冒出藍光,在最後一剎那,雨水突地集結成一顆中空的大水球,將那個笨蛋小幽靈包了起來帶離原地。
「哇!」她嚇了一跳,跪坐在水球中東張西望。
怎料就瞧見閃電幾乎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嚇得她心口怦怦猛跳。水球帶著她往大屋去,她只能瞪大眼看著自己原來站的地方變為焦土,然後一邊拍撫著胸口鎮定心神,一邊喃喃道︰「沒事、沒事,不怕、不怕……」
「少爺、少爺──」
身後傳來木管家的叫喚聲,怕水球又嚇壞了這位老管家,歐陽青迅速的讓水球移到身前,然後攤開的手掌收起緊握成拳,水球便「啪」地一下,重新化為雨水重歸大地。
林菱咚地跌到了地上,旋即又稍稍反彈回空中飄浮著。
「呃……謝謝……」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林菱乖乖地向他道謝。
「少爺,你還好吧?」木管家趕了過來,以為他是擔心失火的庭院,急忙道︰「少爺,你放心,那棵樹我會叫人看著的。外頭兩大,你別站在這兒,昨晚新聞才報導過,有人站在門口也被雷擊中,很危險的。」
「我知道。」他瞄了一眼那個幽靈女孩,淡淡回了一句便轉身進屋。
林菱跟在他身後飄進屋里,卻忍不住一直回頭看那個必恭必敬地站在門口的老管家。
「貴人,喂,哈羅?」她在他身後叫喚。
歐陽青走回二樓書房,不怎麼想理她。
老實說,他根本不該多管閑事去救她的,現在他後悔極了,因為無論她有什麼遭遇都是她的命,他實在不該插手。
當他坐回椅子上,可她卻頭上腳下地倒掛在半空中,突然從上往下降,在他面前冒出她那張俏臉,然後張嘴開始嘮叨時,他就更加後悔了。
「喂,貴人、貴人……那位老人家那麼關心你,你的態度也好一點嘛,干嘛擺一張臭臉給他看啊?」林菱雙手揮了兩下,讓自己倒轉回來,然後浮在半空中和他說話。
他打開桌上剛才看到一半的精裝書,一聲不吭地翻看著。
「喂,貴人、貴人!炳羅?你有沒有听到我說話啊?」她伸出透明的手在他眼前揮弄著。
他現而不見的繼續看書,一副認真至極的模樣。
不理我?林菱不悅地嘟起小嘴,叉腰眯著眼瞧他,想了一下,決定先挑他感興趣的事情來說︰「喂,貴人,你說我想通了就會到該去的地方,可是我剛剛已經想通了,還是沒到該去的地方啊!斌人,是不是你哪里搞錯了?」
他還是不說話,也沒抬頭看她,但是右眉微微挑高了一下。
林菱見狀趕忙問︰「貴人,有沒有可能我沒死啊?」
「你已經死了。」他終于開口,卻是為了澆她冷水。
聞言,林菱不服的反問︰「那為什麼我已經想通了,卻還在這里,貴人?」
那一聲聲的「貴人」,听得他刺耳極了,歐陽青不耐地抬首看她,冷聲道︰「我不叫貴人。」
「那你叫什麼?」她傻不愣登地回問。
歐陽青眠緊唇,睜大眼瞪她,她不甘示弱地回以烏溜溜的大眼,兩人對瞪了好半晌,他才說出自己的名字︰「歐陽青。」
「哪一個青?青青河邊草的青嗎?」
這是什麼比喻,听起來家女孩子一樣。他眉一皺,實在很不想說對,但她又沒說錯,半晌後,他才通︰「是左青龍右白虎的青。」
「啊?這兩個字不一樣嗎?」她眨了眨眼,奇怪地反問。
他在心底咒罵了兩聲,才不甘願地回道︰「一樣。」
「既然一樣,你干嘛又舉另外一個例子?」
這女人問題怎麼這麼多?
歐陽青一臉不爽地瞪著她,酷酷的說了三個字︰「我高興。」
「啊?」林菱一臉怪異,本想再說什麼,但看他一臉不善,只好乖乖地應了一聲︰「喔。」不一會兒,她又想起什麼似的,「貴──啊,不是,阿青,你還沒說我為什麼沒到該去的地方啊?」
「我不叫阿青!」他臉上又顯慍色。
「可是你剛剛自己說──」她見他一臉寒冰,立刻將話吞回肚里去,改口道︰「好,不然我要怎麼叫你?」
他不話,只是瞪著她。
「那……我叫你歐陽好不好?」林菱試探性地問。
他還是沉默,不過死人般的表情倒是和緩了些,勉強算是答應了。
「好吧,歐陽,為什麼我已經想通了,人卻還在這里?上面的根本鳥都不鳥我一下。」她雙手抱胸,一臉疑惑地在空中晃蕩。
「什麼鳥不鳥?」他挑眉問。
「你好拙喔,鳥不鳥就是理不理的意思啊!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遜斃了!」她不滿的數落他,隨即又催促道︰「你不要以為把話題帶開我就會忘記這件事,快點說啊!」
真難得她有這種智商,會想到這一點,他還以為她的腦袋不會轉彎呢。
歐陽青氣定神閑、老神在在地望著她,三秒後才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大叫一聲,然後拉長了音,滿臉不可思議、歇斯底里地重復︰「你──不──知──道?」
「對。」
「你……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我為什麼不可以不知道?」他淡然回問。
「因為……因為……」她焦急地湊上前,透明的身體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在空中上下晃動得十分厲害。「因為你……你不一樣,你和平常人不一樣,像你這樣的人就是應該要知道啊!」
听到那句「不一樣」,歐陽青臉色微變,聲音有些冷的說︰「誰規定我不一樣就一定要知道?」
「可……可是你看得到我,你知道……知道……」林菱雙手亂揮著,不曉得該如何表達。
「我只知道那個方法,但顯然對你不適用。」他點出重點,漠然地看著她。
林菱聞言頓時泫然飲泣,一臉慌亂惶惑,「那……那我要怎麼辦?」
「涼拌。」他言簡意賅的回答,跟著便低頭看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菱呆住了。涼拌……這不就是說她得以這個樣子、這個德行在這里四處游蕩?那……那不就是說她成了無家可歸的游魂,就像是新公園、火車站里那種落魄可憐的流浪漢一樣?
見歐陽青自顧自的看起書來,她知道這個人是無法幫她了……
呆愣地飄出了書房,她的思緒完全無法運轉,從今以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林菱不由得再度悲從中來,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抱著膝蓋蹲縮在書房門口哀怨地哭了起來。
※※※
他在計較什麼?
歐陽青視而不見的看著書上的鉛字,耳中听著門外傳來她傷心的嗚咽,心里莫名的煩躁起來。說實話,他就是計較她說的那句「不一樣」,沒錯,他就是在計較這個。
「嗚……老媽……」幽幽的嗚咽聲從門外傳來。
臉色難看地瞪著眼前像螞蟻般細小的鉛字,他壓根兒一個也沒看進心里。從以前到現在,很多人說過他不一樣,他也的確是和常人不一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