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默兒,則躲在戰青身後,緊抓著她的衣衫,露出半個腦袋偷看仍在地上的蕭靖。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去找人幫忙?」見他依然疼痛萬分的模樣,戰青有些謊亂的提議,說完便想離開去找人。
蕭靖一听,臉更綠了。
老天,她還不夠狼狽嗎?去找人來干嘛?欣賞他的拙樣啊!
她何不干脆在巷口擺個桌子收錢算了?
眼看戰青轉身要走,蕭靖忙忍痛咬牙喊這︰「不用了!」
「可是你……。」她難得語音微弱,臉帶愧疚。
「再等一會兒就會好了!」他忍不住咆哮,縮在地上的姿勢仍然不怎麼雅觀。
他的咆哮讓默兒嚇了一跳,她有些害怕地將腦袋瓜子縮到戰青身後,不敢再偷看。戰青則是臉一白,看到他眼中的火氣,知道他真的反對,只得依他所說的站在一旁等著。
蕭靖見她打消找人的主意,心下才松了口氣,咬牙等著那陣疼痛過去。半晌後,劇痛的情況好了些,他方扶著磚牆站了起來。
「真的……很對不起。」見他已好上許多,戰青一臉僵硬,硬著頭皮再向他道歉一次。
他扶著牆,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女的僵站著,過了會兒,才露出苦笑,「算了,你也不最故意的,是我不該突然停下來。」
瞧他表情不再那般凶惡,但臉上仍有疼痛神色,戰青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瞥向他的傷處,臉上再度浮現紅暈,尷尬的問道︰「呃……你需不需要……先去看一下大夫?」
蕭靖無奈的一扯嘴角,「謝謝你的關心,咱們還是先替默兒買了衣裳再說。」
「呃?」經他一提,她才猛然想起他強拉著她到此處的原因。可是這巷弄里怎可能會有店家賣衣裳?
見她一臉茫然,還反應不過來,蕭靖伸手指了指右方敞開的後門庭院內,「你看。」
「啊。」戰青順著他的指示一看,才發現那門內院中竟曬了幾件小泵娘的衣裙,而且看起來還有八成新呢。
這時蕭靖重要部位的疼痛已減輕不少,但卻開始覺得臉上有些浮腫,他伸手模了模臉頰,自認倒霉地嘆口氣道︰「我是想這城里該沒有賣現成新衣,但是有年齡差不多的小泵娘,咱們只要到巷里瞧瞧平常人家的後院,便能找到默兒能穿的衣裙。雖然不是新的,但至少合身,可以暫時將就一下,等到了長安,卸貨定要停留幾日,到時咱們再要布行替她做幾件就成了。」
沒想到他心思那麼細,會想到這個主意。這樣一來,戰青對他更加覺得抱歉,龍其是在看到他撫著紅腫的雙頰時。
她有些窘迫,訥訥地道︰「你的臉……還好吧?」
「你說呢?」他苦笑。
「抱歉……」她一臉尷尬,喃喃的說。
「算了,別提了。你先帶默兒和人家談談,找件合適的衣裳給她穿,他們應該會賣的。」
「那你……」她遲疑著。
蕭靖知道自己一時之間還無法完全直立起來,這姿勢實在不怎麼能見人,所以便道︰「你們進去就好,我在這里等。」
「喔。」知道他兩股間大概還在痛,戰青兩頰又無法遏止的紅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忙牽著默兒去敲民家的後門,不敢再看他一眼。
※※※
听了默兒的遭遇後,那民家很爽快的答應買衣裙給戰青,在換上了合身的衣裙後,默兒看起來可就清爽多了。
走出人家後院,戰青一看到蕭靖,就不由自主的臉紅。雖然說他看起來好像已經沒事了,但她的視線仍是會忍不住瞥向他剛剛受傷的地方。
她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從小在船上長大,當然曾听過船上的大叔談論一些曖昧不明的笑話。當著她的面,當述沒人敢說這些,但她好奇嘛,所以會去想辦法偷听,剛開始是听不懂沒錯,但听久了,想不懂都有點困難,而且因為她是偷听,那些男人不知道,開的黃腔更是生冷不忌,一郡男人在海上禁欲過久,什麼樣的黃腔都有人說,這些年來可讓她听得耳朵都快爛掉了。
所以,她當然知道男人的那里被撞到會很痛,何況她是「踩到」!
想到這里,她臉上紅雲更加嫣紅。以前好像曾听過有人因為那里受傷,所以從此不能……
要是因為她剛剛那一踩,讓他無法傅宗接代,那……
那……
「小心!」跟看這女人走路神游太虛,竟對身前那堵磚牆視而不見,蕭靖忙伸手拉住她,免得她撞得眼冒金星,「你在想什麼?怎不看路?」
想什麼?想他的——
戰青望著他近在眼前的俊臉,火燙的紅雲立即從雙頰迅速蔓延至耳際頸項,只差沒開始冒煙了。
「沒……沒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回答,火速拍回被他抓住的上臂,向後退了一步。
「你還好吧?怎麼臉這麼紅?」他一臉擔心。
「我沒事。」戰青漲紅著臉拋下這句,隨即牽著默兒,轉身快步走出巷弄。
沒事,真的嗎?
蕭靖皺了下眉頭,跟在她身後,不懂她臉怎會突然紅成那樣。
不過,她臉上多了那抹紅雲,看來倒是另有一番韻味,只不知道她的粉頰模起來會不會像看起來的那般柔滑?
到了大街上,就見不少男人盯著她嬌羞的紅顏不放,忽然間,他發覺自己寧願她穿回寬大的男裝,至少她那樣看起來像個少年,就算紅了臉,也不會吸引大多男人的目光。
蕭靖加快腳步,上前緊跟在她倆身後,向周遭眾人彰顯自己的所有權,一些原本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目光,這才稍稍收斂了些。
急行匆匆的戰青本打算就此出城回到船上,但在途中看到一家鋪子在賣鞋,忽然想到小周腳上那雙鞋己是縫了又補,早該換了。是以她便在那鋪子前停了下來。
「老板,我想買雙鞋。」那店老板見客人上門,笑呵呵的上前來招呼著︰「姑娘,你可來對了,咱們這兒多的是精斂繡花的鞋面,你是要藍綢繡雀鳥的,還是要紅絹繡鴛鴦——」
「我要買男鞋。」戰青說出來意,瞥見自個兒身旁安靜乖巧的默兒,忽然想到默兒也沒雙像樣的鞋,便又指了指默兒加了句︰「再幫她拿一雙藍緞雀鳥的。」
店老板原先不解這姑娘為何要買男鞋,但一看見她身後的蕭靖,便誤以為那雙鞋是要給他穿的,所以客氣的看著戰青和蕭靖問︰「敢問這位公子和小泵娘穿多大的尺寸?」
「不是他要穿的。」戰青微皺了下眉頭。
「咦?」老板不解的看著這一家三口,難不成他們不是一道的?他抱歉的對著戰青笑了笑,「這位姑娘,你那男鞋要多大尺碼和樣式?」
戰青告知店老板所要的大小,順便道︰「就普通黑色素面的便行了。」
「喔,我這就去拿,你等會兒。」老板說完便去櫃子里找貨。
不一會兒,店老板便拿出了默兒能穿的繡鞋,先行遞給了戰青,然後將另一雙男鞋給包了起來。
「你幫誰買鞋?」蕭靖好奇的問。
戰青蹲子替默兒換上繡鞋,一邊回道︰「小周呀,他鞋痛快磨穿了。」
他聞言,只覺心頭一陣郁悶,忍不住又問︰「你怎知道他穿多大的尺碼?」
見默兒穿來正合腳,她起身付帳,頭也不回的道︰
「我當然知道,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
※※※
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
回到船上,蕭靖滿心不是滋味的瞪著那一臉笑容接過新鞋的小周,心中又冒出她在鋪子里說得理所當然的那句話。事實上,從剛剛離開鋪子,直到回來船上的這一路上,他腦海里便左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右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就這樣一次一次再重復,搞得他心里酸澀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