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下教她怎麼繼續在玉泉鎮做人?若不是這群男人個個長得凶神惡煞,她相信白胡子鎮長老早帶人殺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不行,她得趕快補救才行。杜念秋看著赫連鷹那張笑臉,忽然想起方才戰不群說這男人傷早好了的話。她本來就已經在懷疑,現在更加確定他的傷早就好了。之前她就知道他的傷口早就結痂了,他卻老說他的內傷還沒好,硬是賴在她床上。
「你這王八蛋立刻帶著那些家伙搬出客棧,听到沒有?」
赫連鷹聞言,笑容立時僵在臉上。他還以為這幾天下來,她會比較軟化,看來希望又落空了。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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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怎樣?」他都已經表明他只娶了她一個妻子而已,她居然還想趕他出去,那這幾個晚上她把他當什麼?消火縱欲的工具嗎?
「想你和你那群手下搬出去!我是個寡婦耶,現在被人說窩藏男人,我的名譽已經被你們搞得蕩然無存了,你教我以後怎麼在這地方做生意,難不成教我喝西北風去?!」
赫連鷹才要說話,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戚小樓興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大娘,前頭有好多人找你!」
完了完了,看來是白胡子鎮長帶人來批斗她了。杜念秋一跺腳,瞪赫連鷹一眼,「都是你害的啦!」現在她真想找個洞躲起來,啥事也不管!
「大娘,你見不見客啊?外頭的客倌正和鎮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呢。」
「來了。」她能不見嗎?人都已經來了,她躲得了一時,也避不過一輩子。
杜念秋垮著臉,認命的提裙到前頭去面對那些個自認為「純樸」的鎮民。
赫連鷹對她那副愁眉苦臉感到好笑,徑自下床提劍跟了出去。
來到前頭,就見兩方人馬各據一頭,中間像是隔了楚河漢界。白胡子鎮長那邊是個個力持鎮定、正襟危坐,桌下的兩只膷卻不受控制的猛發抖;另一邊以戰不群為首的黑鷹山大漢們,腰間提著亮晃晃的大刀,一臉凶神惡煞的瞪著那群膽小的鎮民,活像山賊強盜。
杜念秋頭痛的深吸一口氣,上次他們來是為了冬月和大師兄,沒想到事隔沒幾個月,這些鎮民再到她這兒,她卻成了被興師問罪的對象。這報應也來得太早了吧?掛上虛偽的笑容,她輕移蓮步晃過去道︰「哎喲,張鎮長、陳員外,還有諸位鄉親,今兒個怎麼有空一塊兒來咱家這兒啊?」
赫連鷹在她身後看了,拚命忍住想把她抓回來的沖動。他得看看這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我們……听說你……房里藏了個男人。這……不是不讓你再嫁,但…這些人……來……來路不明,鎮上的人……有……有些擔心……」白胡子鎮長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話都講不清楚。
一旁的陳員外顧不得那麼多凶神惡煞環伺在旁,硬是鼓起勇氣抓著她的手道︰
「大娘,那些流言是假的,對不?我看你這客棧還是收起來吧,你一個女人家能成什麼事!這會兒客棧住了那麼多男人,可壞了你的清譽。你就嫁給我吧,我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不會虧待你的。」
這男人好大的膽子啊!
黑鷹山一干人等全部轉向赫連鷹,只見他一臉鐵青,臉頰開始抽搐。若眼神可以殺人,那姓陳的員外早死了不下十次。
「陳員外,你別這樣。」杜念秋抽回手,尷尬的對他笑了笑。這人是挺好的,但她實在對他沒啥興趣。
她竟然還敢對那男人笑!赫連鷹一把將杜念秋抓回來,對那些膽小又愛管閑事的鎮民道︰「赫連鷹在此多謝諸位鄉親關心。不瞞各位,念秋實為在下內人,石頭則是在下小兒。在下為一名商旅,這些人皆為在下家僕,非來路不明人士。當年在下行走絲路出了一場意外,內人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帶著小兒遷往他處,並以寡婦自居。在下生還後,歷經十數年才輾轉尋到此處,日前因故受傷,才未早些告知眾鄉親,以致生此天大誤會,還望諸位見諒。」
這一席話讓眾鎮民張口結舌,陳員外因此大受驚嚇,忙望向杜念秋,「……他真是你相公?!」
這男人說謊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听了赫連鷹的話為之氣結,卻不能反駁半句,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于是她只能抱歉的對陳員外點頭。
她一點頭,第一個覆額稱幸的便是白胡子鎮長。說實在話,他此次進悅來客棧可是被鎮民給逼進來的,早抱著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弄清楚是人家夫婦團圓,可不是什麼男盜女娼、通奸窩藏的,心上大石立刻落了地。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們夫婦團圓。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便多打擾了。」鎮長說完便趕緊帶頭回家去。
「諸位慢走。」赫連鷹硬架著強顏歡笑的杜念秋將他們送出門。
陳員外被其它人帶出門時,還一再猛搖頭,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好不容易一干鎮民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臉孔又冒了出來。
「赫連鷹,你是什麼意思?被你這樣一攪和,教我以後怎麼收尾啊!」她煩躁的抱胸踱步,這下他們勢必得多留一陣子了,真是一團混亂。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要收什麼尾?」她到底在別扭什麼?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什麼奸夫婬婦,她為何就是不肯承認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收什麼尾?!又不是你要在這兒住一輩子,你當然不會介意。過幾天你們拍拍就走了,到時候你教我拿什麼跟那些老古板解釋!說我家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嗎?」杜念秋氣得破口大罵。
「我回去你當然也得跟我回去。」赫連鷹被她激得脾氣也來了,聲音不覺又大了起來。
「你听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經重復很多遍了,這男人難道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
「為什麼?」他怒目瞪視著她。她究竟還要他怎麼樣?誤會已經解開了,她也親口說不恨他了,這些天兩人也算恩愛異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里有問題!
因為你不愛我!杜念秋張嘴要吼卻及時打住。她看著他,雙眼一紅,耍賴道︰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為什麼!」
正當這兩人吵得精釆,眾人一句話都不敢插口的時候,客棧門口來了名風塵僕僕的男子。內功深厚的他從進了這條大街就耳尖的听到這兩人爭執的聲音,到他下馬時,剛好就听見杜念秋的耍賴言詞。
這麼多年了,她一樣還是不講理,他也一樣獨斷獨行。幸好石頭那小子未像他爹娘一般頑固。男子揚起嘴角摘下遮陽的斗笠,踏進客棧。
石頭正好從後院進門,欲阻止當著一屋子人面前吵架的爹娘,一抬頭就見到門口那名書卷味十足的男子。
「干爹。」
石頭這聲干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齊向門口望去。
「蕭大哥!」杜念秋立時張大了眼。老天,這家伙怎會挑這時候出現!
赫連鷹看到蕭靖卻綠了臉。
「多年不見,你不會真忘了為兄吧?」蕭靖笑容可掬的問候赫連鷹,絲毫不介意他那張臭臉。反正他這義弟十多年前也從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早習慣了。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剛走了位陳員外,現在又來了個白面書生,身邊還有個分離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樓看戲似的趴在櫃台上,看看大娘,再瞧瞧這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溫和的兩名男子,忽然開口問了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