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我在這里。我沒事了,你睜開眼看看!沒事了,別怕。」他用力的搖晃她,強迫她清醒。
像是終于听見他的話,冬月張開了眼楮,蓄滿了淚的雙眼有那麼一會兒抓不準焦距。
「你看,是我,沒事了,我在這里。」孟真抓起她冰涼的的手踫著自己的臉頰,幫助她確認他的存在。冬月先是被動的被他拉著手,然後顫抖著手開始模索他的鼻子、眉毛、下巴,接著僥至耳際踫觸他的頭發,她哇的一聲,將頭埋在他懷中,抱著他痛哭流涕。
「我以為你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在我面前就這樣沖進去找死!你這該死的大笨蛋!笨蛋!笨蛋!」冬月邊哭邊罵邊打,半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結果醒了跟沒醒一樣瘋。
「我是笨蛋,對不起,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孟真臉色蒼白的緊抱著她輕輕搖晃,他沒想到她會受到這麼大的驚嚇,當時的情況不容他多想,他只是依照本能去做該做的事。她的激動讓他領悟到,他的命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從現在起他做任何事,都必須先想到她的感受。他絕對可以體會她現在的心情,前些日子她跳河的瞬間,他不假思索的就跟著跳下去他憶起如風稍早和他提起的情況,一陣寒顫涌上背脊,無法想像如果如風沒及時拉住她恐慌讓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她,他發誓下次做事前一定要先把她安頓好。他的小妻子顯然很沒大腦或者是太愛他了
孟真發現自己有些哭笑不得,既苦惱她的沖動,又高興她愛他。
夜漸漸深了,冬月終于也知道累,原本的哭泣和咒罵也只剩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和沙啞的低咒。
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她終于安靜下來。孟真擁著哭著睡著的妻子松了口氣,她若是再哭下去,他會是那個先肝腸寸斷的人。
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不舍的替她擦去頰上的淚痕,他在她的耳釁低喃︰「我愛你啊,小傻瓜。」
「大師兄,如果你在她醒著的時候說,她會更高興的。」耳尖的宋青雲殺風景的端著湯藥開門進來調侃他。
孟真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尷尬,但仍沒放開她,只是空出一只手,接過宋青雲手上的湯藥。他這師弟有著詭異的平衡感及對方位的認知,雖然失去了視力,卻未讓不明的事物阻擋他。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師父帶回來這個失明的小孩時,他就寧願跌得鼻青臉腫,也要弄清四周的景物及方位,那時他就知道這新來的小師弟絕不會讓任何事物阻擋他。後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青雲從未因為他的失明而待在屋里,他一向能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他們這些師兄妹也盡一切的力量來幫助他,那輛烏木打造的馬車便是他們三人合力設計的。
「其他傷患的情況怎麼樣了?」孟真將湯藥先放置在桌上,問起那些工人。
「大部分都不嚴重,有些已經回家了,剩下的師妹和二師兄正照顧著,石頭和蘭兒也在幫忙。」
「你也忙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前面若出了狀況,我會過去。」他們五人之中醫術較好的就只有他及青雲,方才若不是太過擔心冬月,他不會讓他一個人處理前面那些傷患。
「應該是不會有事了。」宋青雲頷首說道,才下樓回房去。
孟真等藥稍微涼了點,便喚醒床上的人兒。
「冬月,醒醒,吃藥了。」
餅了好一會兒,冬月才睜開哭紅的雙眼。
「吃藥了。」他輕聲重復,舀了一匙喂她。
冬月眨眨眼,這次總算恢復正常,沒抱著他再大哭一頓。她吸吸鼻子,溫順的喝著湯藥。
「好點了沒?」他不放心的看著過于沉默的妻子。
「嗯。」冬月微微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平常沒那麼愛哭的。」
「我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出來,惹哭她的人卻是他,那實在不是太好的感覺。他皺著眉頭伸手觸模她的粉頰,「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只是」冷靜下來後,她當然知道他不得不去救人,但在當時她真的是嚇壞了。冬月懊惱的扶著額際,淚水又積滿眼眶,「該死,我只是無法忍受,我沒有辦法看你就這樣沖進火場」
「我知道,我知道。」他放下藥,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
「你不知道!」她氣苦的推開他,火爆的道︰「你不知道我為你放棄了什麼,如果你膽敢死掉,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為我放棄什麼?那是什麼意思?」一股不安迅速爬滿全身,孟真抓住她的雙臂,直覺知道那很重要,那是她這幾天煩惱的秘密。
「沒沒有啦,我說錯了。」老天,瞧她這笨嘴巴說了什麼蠢話!冬月臉色煞白的退到窗邊,欲蓋彌彰的伸手模了下衣內的翡翠項煉。
孟真眼神一暗,突然伸手就將她的項練給撈了出來。
「嘿!你干嘛啦!」她心急的將翡翠項練拉回來,卻見到一道綠色的光從翡翠上射出來,冬月愣了一下,直覺地轉頭看向窗外。
老天,是月全蝕!
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什麼倒楣事都給她遇了!冬月詛咒一聲,只見那道綠光開始籠罩她全身,下一秒,她看見眼前跑出來一個大洞,里面有著她再熟悉不過的景物——她的客廳。
孟真無法置信的看著那個平空冒出來的大洞,還有那些他從沒見過的東西,驚愕的白了臉,直到冬月開始往洞口移動。
老天,她飄起來了!冬月嚇死了,死命的想將項煉解下來,卻發現它和她的頭發纏住了。
「Shit!我不要回去!孟真,我的頭發纏住了!」她快被吸到洞里去了!冬月著急的對孟真大喊。
他立刻掏出獵刀,撲過去抓住冬月,當機立斷的斬斷那浮在半空中的翡翠項煉,然後反手用盡全力將獵刀一射,獵刀急速準確的帶著翡翠向大洞飛去,兩人同時見到刀子連同項鏈釘到洞中的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下一刻,那大洞像出現時一樣突兀的消逝,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屋內悄無聲息,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
孟真冒著冷汗開始顫抖,他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壓制心中無邊的恐慌。
冬月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發現他快把她勒死了。抬頭看向他的臉,只見他臉色發青,而且全身都在發抖。
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該有想笑的感覺,但她突然覺得情況很好笑。也許她真的是有毛病,沒了翡翠,現在她再也回不去了,但她意外的一點也不感到難過,而且剛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連想也沒想就做了抉擇。也許她真的是瘋了。
她愛這個男人呵!
嘴角浮現愉快的笑容,冬月好心的任他抱著還拍拍他的背,安慰這個被嚇壞的男人,重復他說過的話,「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里。」
餅了好半晌,孟真臉色灰白的抬起頭,「那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天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冬月額頭抵著他的,輕聲道︰「孟真,你知道嗎,重要的是我在這里,我留下來了,而且我愛你,這才是最重要的。我愛你,最重要!」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失蹤了,你會不會難過?相信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