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英杰抬起頭。「愈踫不得的不是愈有挑戰性?」
「你想死嗎?」
「不想。」
「那不就得了!」
是呀,他才不想惹她,那種千金小姐名門閨秀是最沾惹不得的,又高又傲又不好搞,他向來就沒興趣。反正,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啜口調酒,將自己浸在優美的音樂和燈光之中。
這間高級pub是他們下班後常來的地方,翟英杰只要心情悶就會來喝杯酒,心情很好他也來,來釣人。
一名衣著時髦,長發染成金黃色的長腿女郎走過來,目標鎖定翟英杰,她停在他身邊。「嗨!」
他張開眼,磁性的聲音魅誘人心。「嗨。」
她伸手拉起他的茶色領帶,十指把玩著,長長的眼睫揚了揚。「這個位置空著嗎?」
「空著。」已經很習慣這類模式的搭訕。
崇洋的女郎連眼珠子都蓋上一層寶藍。「那……你可以請我喝杯SCORPl0N?」
翟英杰微笑。
這種美人,就是可以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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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梨竹翻過案夾,一一詳細批閱。
「總裁,企畫部的翟協理上來了。」
她握住筆,輕敲幾下桌面,才道︰「請他進來。」
櫸木門開了又關,翟英杰挺拔的身軀站在桌前。他今天穿了一套暗藍西裝,海水一般的淺色襯衫,搭配銀灰色的領帶,協調的組合看起來俊逸斯文、爾雅不凡,他一手插著褲袋,開口詢問︰
「總裁找我有事?」
韋梨竹抬起頭,和他對視一眼,將一疊文件推前。「這個,拿回去。」
他低目瞥過,並不去接。再問︰「有問題嗎?」
「有問題。」
這下需要溝通了。「這件企畫案哪里不好?我們設計了很久的,花費許多心血。」
「有瑕疵。」韋梨竹不唆。
但翟英杰不接受,打回票也得有個好理由,不然他不信服。「什麼瑕疵?」
「創意有余,實際不足。」這就是她的評語。
他眉頭微鎖。「再多些具體的指教可以嗎?」
可以。「簡單地說,這份行銷企畫的大方向是正確的,構思很有趣意,設計也很創新——就是太創新了,太前衛的創意做得好是壯舉,做不好就是不切實際,依據內容的估算我認為執行承擔的風險太大,公司不能接受。就這樣。」
「所以妳寧願犧牲『壯舉』?」
「我寧願看到更完美的方案。」
她在挑他毛病。「我提得出自然有把握執行,請妳對我有信心,總裁。」
「很抱歉,我沒有。」
她這是情緒化嗎?翟英杰很難不聯想至此。她的指教說了半天,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何缺失,忍不住懷疑地打量那張高傲的嬌顏。
「妳在質疑我的能力?」他說。
「我是就事論事。」她回得心安理得。
她對他有偏見,她自己也說過的!
他就知道不能跟女人有過節,這會兒真的是時運不濟,難收攤了。翟英杰把另一只手也放進褲袋,看她的表情頗為遺憾。「沒有時間重修,我也提不出更好的了。」
「現在是你質疑自己的能力。」
「妳要這麼說也行。」
他這什麼口氣!韋梨竹很不高興。
「你是請我把你fire嗎?」那她很樂意。
他就知道她想這麼做。「我承認我偶爾有點『公私不分』,總裁,但是公報私仇也是很卑鄙的。」
她才沒有!
確實,因為先入為主的觀感,使得韋梨竹一直不認同黃春培對翟英杰的贊賞,雖然就連她父親在提到他時也有卓越的評價,要她可以倚重,但她還是看不出來他有何了不起的能耐。直到看了他提出的企畫書,她這才明白了,翟英杰的確是不可多得的鬼才。他的思考模式十分新奇,坦白說她很喜歡他這份企畫,只是完美主義的個性讓她吹毛求疵,她認為可以再加強一些,如此單純而已。跟公報私仇有什麼關系!?
他的心胸比她狹窄。
「總之你不提出更好的,是過不了我這一關的。」他這樣污蔑她的人格,那就當她刁難好了。
翟英杰也真的當她刁難,存心跟他過不去。他也不發飆,揚揚眉,索性坐進沙發,舒舒服服蹺起二郎腿,比韋梨竹還自在,氣定神閑地說︰
「那我跟總裁談好了,這樣行吧。」那一關講道理,他相信一定會過。
韋梨竹瞪著那雙礙眼的長腿。
「總裁就是我。」
「我說的是韋先生。」正牌老大。
他目中無人,她捺下不悅。「你見不到他的,他現在正休養中,不問公事,一切由我作主,你只能找我。」
那他完了!
翟英杰斜首看她,搖搖頭。「不要,妳欺負我。」
韋梨竹終于忍無可忍,怒斥︰「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他一直都很尊重她,她難道沒有感覺嗎?看一個明明長得很甜美的女人擺出死板板的凶臉,聲色俱厲,他就替她嘆氣。
「妳真不該坐這位置的。」
她冷著臉。「除非想辭職,不然你再不服,也得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會因為底下幾個人對她有意見就畏卻退縮,那絕不是韋家人的風格。
顯然她想的又和他想的不一樣了。「我沒有不服,只是希望得到一點好臉色,這又不過分。」
她還是那張冷淡的臉。
真不合作。翟英杰起身,緩緩走近,一邊說道︰「可惜妳這麼漂亮的臉,何必學老頭子們板得僵緊、硬裝威嚴,暴殄天物嘛。」
「關你什麼事。」
他看不過去。「妳是看誰都這樣,還是只對我這麼凶?」
韋梨竹戒慎地看他一步一步愈來愈接近,高大的身子抵住桌沿,侵襲她的空間。「你想做什麼?」
他一手放上桌面,俯低上身。「我覺得我們需要一些愉快的默契。」
默契,跟他?不必了。
她用筆尖頂住他的鼻尖,警告他過分欺近的面龐。「你把案子拿回去弄好,修到我滿意為止,我就很愉快了。」
「這個嘛——」他很認真考慮。「抱歉,不行。」
韋梨竹要生氣了。
「總裁……」
「下去!」他好大膽,竟然半邊身子坐上她的辦公桌,挑釁又玩味的動作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這不公平。」他格開她的筆。「妳有質疑,就該給我時間詳盡說明,我會一一給妳滿意的解答,听過了再作決斷也不遲。」
「你先拿回去檢討,然後我會撥出時間讓你說明。」
「我說了這份企畫很完美,沒有自信的東西我不會呈上來的。」
「我也說了有瑕疵,我絕對不會惡意挑剔。」
「妳——」
「翟協理,以你和我的職等作比較,誰該听誰的?」
可惡。她是總裁,當然她最大!
翟英杰靜聲,眼里非常清楚寫著不爽。他看著韋梨竹,她也不甘示弱正面迎視,他的眼楮邪中帶魅,她的瞳眸清澈高傲,兩人瞅著彼此半晌,氣氛僵在冰點。終于,翟英杰微笑,閑懶地說︰
「我就知道,二十四歲太女敕了。」
準確無誤踩中了韋梨竹的地雷,他拐著彎指她年輕任性,意氣用事。
這是無聊的誤解、低級的指控,而他們過節更大了。
「請問你今年貴庚,翟協理?」
他露出白牙,她對他的年紀有興趣?「二十九點五。」
「不要跟我裝可愛!」
「是是是,虛歲三十了。」
那也沒多老啊,誰比較女敕還不知道呢。
「三十歲就失去挑戰性了,悲哀。」
他笑臉斂起。
「你的腦子真的擠不出更好的東西了嗎?區區一件企畫案就讓你江郎才盡了?」她嘲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