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志者事竟成,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如毓心中最重要的人!
「七巧。」他突然停下動作。
「嗯?」她連忙回神。
「你把心里想的事說了出來。」
「……」
第5章
安七巧的傷勢痊愈迅速,不到五日便能下床。
這一半歸功于常如毓給的療傷對藥,一半絕對是因為心上人一直待在身邊——雖然他並非為了照顧她而留下。
入冬的第一場雪,下得又狂又急,連下五天還沒有停止的跡象,或許是因為天候驟變的緣故,常如毓的外祖父病倒了。
無法在眾人面前現身的常如毓,趁夜探視過外祖父的病情,發現情況比想像中更糟,老人家早已病入膏肓,就算服下自己以無數珍稀藥材煉制的大還丹,也只是能減輕病痛折磨、多延幾日壽命罷了。
所以,他臨時決定暫留幾日,為老人家送終。
正在房內趕工納鞋的安七巧,一听見門口傳來動靜,立刻放下針線活來到前廳,看著「自己」推門而入。
「真是像透了——」
門一落鎖,便見喬裝成她的常如毓,倏然從和她齊高的個頭,恢復成她得仰望的高度,簡直像在變戲法,不管看了幾次都令她佩服不已,也難怪這些天他扮成她的模樣「回家」幾趟,都沒被人識破。
「有沒有酒?」
常如毓拂去肩上落雪,撕下面具,說著便往內室走。
「有。」她立刻指往廚房方向,笑道︰「錢大娘教我釀了壇梅酒,甜美芬芳,外頭喝不到的,還有王大哥送的鹿肉,下酒剛剛好,你回房坐著,我馬上送去。」
安七巧語調輕快,臉上還掛著甜美笑容,比外頭的冬陽還更努力散發讓人溫暖、舒暢的光芒。
但是常如毓沒回頭,自然也見不到她為了想讓他心情開朗,極力擺出的笑臉。
不過,安七巧當然也沒那麼容易放棄讓他開心的念頭。
好酒、好菜上桌後,不請自留的她端了把椅子坐在常如毓面前,兩手往臉皮上一扯,弄出足以讓人噴笑的鬼臉。
可常如毓不是普通人,僅只在酒杯湊唇時頓了頓,隨即一口飲盡,唇角連些微上揚都沒有。
「這樣也不笑?」
她這個鬼臉可是「逗」遍天下無敵手,連相思那個冰山美人都曾忍俊不禁,笑到噴飯,沒道理用在她哥身上就失效吧?
安七巧搓搓手,再來!
這回她極盡般怪之能事,擠眉弄眼不夠,干脆現學現賣,用他教的易容術把自己變成城里那位粗眉大眼、臉上還有顆三八痣的劉媒婆,用這副模樣扮鬼臉,白天看了會讓人笑死、晚上看了肯定把人嚇死!
終于,常如毓臉上的冰寒融了一角,嘴角抖了抖,真被她逗笑了。
好美呀……
望著他露出難得的迷人笑容,安七巧看得心兒怦怦跳,覺得自己扮丑真是值得。
「學得不錯。」
常如毓淡然一笑,伸手沿著她臉皮和面具的接合處輕撫。雖然手法還有些粗糙,不過以新手而言,的確做得不錯,不枉他這些天的教導。
如此近望著他魅惑人心的容顏,已讓她芳心大亂,再被他恍若鑒賞珍玩似的專注目光凝視著、指月復輕柔撫觸著,她面具下的芙頰早已飛紅,一股臊是由腳底一路竄上,連掌心都在冒汗……
「叩叩叩!」
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安七巧不禁在心里暗惱那不識趣的人。
噯,雖然放縱心里那頭小鹿亂撞可能對身子不太好,可是能讓心上人兒那麼瞧著、撫著,是她夢中才有的好遠,難得成真,她巴不得能再溫存久些,偏偏那麼快被打斷。
「我去看看。」安七巧有些不舍地撕下面具。
「等等。」
安七巧不解他為何突然拉住自己手腕,下一瞬,卻見他的臉孔在眼前放大,近得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息。
她原本只是微微泛紅的雙頰倏地脹紅,整個人僵若木頭,只怕一動便貼上他的身、親上他的嘴,緊張得連氣息都不自覺地屏住。
吧麼忽然靠那麼近?
難道,成了仙的爹娘瞧她可憐,讓他突然被鬼遮眼,將烏鴉看成鳳凰,所以一時沖動想親親她?
不成!扁只是想想,自己就快昏了……
「有片殘膠沒撕下。」常如毓伸手抹了她額間一下,眼中閃動幾不可測的燦光。
殘、殘膠?
「再不吸氣,你真會斷氣。」
安七巧羞窘不已,見他終于直起身,那張俊逸臉龐不再如此貼近,才連忙喘了口大氣,藉著前去應門避開這尷尬。
「七巧,我釣了條魚要送你!」
門一開,憨厚老實的鄰居王大柱正對著她笑,還不忘拎高手中的大魚讓她瞧個清楚。
「哇,好大一條!」七巧笑嘻嘻地戳了下魚頭。「王大哥,多謝你的好意,釣這條魚肯定費了你不少時間,還是拿回去讓王大娘加菜,我一個人隨便吃吃就行。」
「放心吧!我今天手氣不錯,釣了五條、賣了三條,家里那條比這還大上一倍,夠吃了,這是我專程留給你的。」
「那怎麼好意思?」
「這沒什麼,甭跟我客氣,上回你不也送了自種的白菜給我?」王大柱將綁魚的稻草梗塞進她手中。「魚鱗的內髒我都處理好了,趁新鮮煮來吃。」
「那就謝了。」
她一向不擅拒絕,何況如毓愛吃魚,偏又不能讓兩個「安七巧」同時出現村中,讓她想去買鮮魚都不成,如今有現成的送上門,她當然是樂意之至。
「對了,我記得王大娘愛吃醋姜,我腌了些,再放個兩日就能吃了,你等等,我拿些讓你帶回去。」
「不用了。」
「噯,你和王大娘向來把我當自家人一般照顧,有好吃的總不忘留我一份,沒道理連我想盡點小小心意都不讓吧?」安七巧笑著拍拍他肩頭。「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她巧笑倩兮的嬌模樣,讓原本就偷偷中意她的王大柱看傻了,再被佳人一踫,人都傻了。
他模模肩膀,笑得傻乎乎,原本沒有勇氣說出的心里話,忽然也有了沖動月兌口而出。
把對方當好兄弟看待的安七巧,不知人家心里的千回百轉,掛著她那足以融雪的溫暖笑容回到他面前。
「記得,再放個一、兩日再吃。」她將一小鞭醋姜遞給他。
「多謝。」
王大柱收下醋姜,黝黑的臉龐浮上淡淡紅彩。
「呃,七巧,我有些話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說?說了怕你不高興,不說我憋在心里頭又難受。」
「那就說啊!」性情直率的她也沒多想。「我是真把你當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真要有什麼看不順眼的地方也盡避說,我絕不變臉。」
「不不不,你很好,很順眼、順眼極了!」
王大柱光說這幾句話就快咬到舌頭,不過,說些甜言蜜語好像也沒原先想的那麼難。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人長得好看、心地善良、待人更是和氣,我和我娘都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你們,你和大娘都是大好人。」她微笑應答。
雖然被捧得心花怒放,可是安七巧此刻只想快些回到心上人身邊,又不好催促,自然沒注意到王大柱愛慕的眼神,更听不出他的示愛。
「真的,你也喜歡我們?」王大柱這下更是勇氣百倍。「七巧,那你願不願意——」
安七巧正听著,卻見王大柱忽然瞠目結舌地瞪向她後頭,仿佛見了鬼。
「七巧。」
她正要回頭看個究竟,先是一聲輕喚讓她筋骨一軟,隨之而來宛如蛇般環住她腰間的手臂,讓她霎時凝住呼息。
是夢嗎?
安七巧知道摟著她的除了常如毓,不可能再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