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朝台下的黑衣人揮袖示意離去。
等到最後一人離開後,他再也忍不住得意,仰頭狂笑,隱約中他已經可以聞到血腥的味了。
一大早,郯莊一片喜氣洋洋,朱紅的大門外高高懸著兩盞貼有金色雙喜字的大紅燈籠。
一陣鑼鼓喧天後,身穿新郎服的郯肇亭掩不住得意之色,彎腰將花轎中嬌小的新娘扶了出來,領著她往大廳前進。
遠遠見著新人朝大廳走來,一旁的總管連忙出聲吆喝家丁、丫頭,趕快再做最後一次檢查。
拜堂將成,總管的「送入洞房」聲一出,觀禮來賓還來不及說出賀詞,眾人只覺眼前黑影一閃,十余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大廳之中,個個手中握有一把光晃晃的刀劍。登時,大廳亂成一團,所有觀禮賓客尖叫聲此起彼落,紛紛仿鳥獸散,直到郯鈞修大喝一聲,才暫時壓下混亂的場面。
原先掛著一臉滿足傻笑的郯肇亭眼光一閃,動作迅捷地擋在新婚妻子身前,面色冷凝地看向黑衣人。
「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十分歡迎各位來喝杯水酒。」郯肇亭頓了下,嘲弄道︰「不過,麻煩各位壯士將手中的刀劍收起,喜慶之日,實在不宜動刀動劍。」
十余名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始終不發一詞。
帶頭的黑衣人,手里持著一把似刀似劍的利刃,雙眼含冰地看向他,「郯肇亭?」
「正是在下。」郯肇亭神色一如往常地點頭,右手在身後輕輕握住妻子微顫的小手。
那名黑衣人狀似滿意地輕點下頭,把視線調往郯鈞修,「郯莊莊主郯鈞修?」
郯鈞修朝他點點頭,不著痕跡地把妻子推往郯莊護衛圈中。
黑衣人對他的動作只是冷冷一笑,改把眼光移向站在郯肇亭身後的三名俊郎男子。
「郯彥人、趙司雲、黑品東。」
三人因他準確無誤的點名愣了下。
郯彥人最先收起錯愕,沉穩的朝他微微一笑。「看來你們是事先做了調查才來的。」敢在他好友的婚宴上搞亂,說什麼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擋人姻緣可是會倒楣三輩子。」趙司雲示意另外兩人往前一步,同時護在郯肇亭身邊。「黑衣人兄台,閣下沒听過這句話嗎?」
黑衣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再把眼光在大廳中掃視一圈,確定他待會兒動手的對象。
驀地,他雙眼一眯,冷冷地看著慵懶地坐在椅上喝茶的白衣少年。
「你是誰?」雖是意料之外的人物,黑衣男子低冷似冰的聲音卻絲毫听不出任何訝異的成分。
他們派出的探子並沒有提過這名白衣儒生。
听到他的問話,白衣少年起身朝他挑眉一笑。「看來閣下的調查似乎是沒做齊喔。」
「你是誰?」沒理會他的挑釁嘲弄,黑衣人依舊一副冷峻無情的模樣。
「襲魅。」
「誰?」黑衣人冷聲喝問,顯然對他的答案並不滿意。
「和你一樣,來觀禮的人。」襲魅聳聳肩,對眼前一觸即發的情勢一點也不在意。黑衣人黑眸似冰地掃了他一眼,冷聲喝道︰「滾!」
「要是我不呢?」似笑非笑地睨了眼他手中的利刃,襲魅依舊是一副慵懶模樣。「我倒不知道來參加喜筵還會把命給送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直接把眼光轉向今天的新郎倌。
「有什麼遺言?」黑衣人冷冷地問。
郯肇亭勉強忍住氣,沉聲道,「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兄台開口閉口淨是些不吉利的話,不覺有些過分?」
「休與他羅唆。」
此時,站在黑衣人身側的另一名黑衣人突然冷聲開口,口氣中含有明顯的教訓意味。
帶頭的黑衣人側首冷掃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起內哄?」這倒有趣。襲魅輕笑出聲,挑眉看向那兩名黑衣人。
先前出聲教訓人的黑衣人雙眼一眯,事前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出手攻向襲魅。
眾人見狀,不由得驚呼一聲。
距離襲魅最近的郯鈞修連忙出手,及時擋去他凶殘的攻勢。
「魅兒,你沒事吧?」他擔憂地看問襲魅,示意他躲到郯莊護衛群後。
魅兒一介白面書生,哪躲得開黑衣人的一劍?
襲魅朝他搖頭,依舊而帶微笑。「世伯,我沒事。」
「魅兒,你快過來。」
終于反應過來的襲黧連忙掀開紅巾,見到襲魅險些遭到攻擊,差點昏了過去。見他月兌險後,急忙出聲喚他。
眼前這一幕,讓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十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一日……
「我沒事,你別擔心。」襲魅朝她搖頭。不過看親姐嬌容慘白,仍舊緩步走到她身邊,安撫地朝她輕輕一笑。
「你就當在看戲就行了,你的夫婿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你放心當你的新娘子就行了。」
襲黧輕皺柳眉,不安道︰「魅兒,你別胡說,現在的情勢很危險呢。」都什麼時候了,魅兒竟然還有心思談笑?
「怎麼,不相信你的夫君?」襲魅有些故意地說,原先的低語突然大聲了起來。
「你又胡說。」襲黧氣嘟了臉,以著自認嚴厲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才把注意力轉向早已打成一團的人。
襲魅輕挑了下眉,不置一詞地站在她身邊。
像是早先套好一般,大部分的黑衣人集中圍攻郯氏父子、郯肇亭的三位好友,以及郯府護院,另外兩名黑衣人則在伙伴的掩護下,緩緩接近殷蓮兒和今天的新娘子。
郯肇亭見狀,連忙擺月兌帶頭黑衣人的糾纏,急忙飛身上前及時攔阻正想擒住殷蓮兒及襲黧的黑衣人。
看著情況越來越混亂,襲黧又驚又怕,腦中不斷浮現多年前襲家滅門時的景象。她緊捂住雙唇,深怕她過于害怕不安而驚叫出聲,進而影響郯肇亭。
她抖著手拉著襲魅的衣袖,踮起腳,在他耳邊顫聲叮嚀道︰「魅兒,你快躲到姐姐身後來。」
襲魅側臉看著她抖得如秋風落葉的小手,不由得于心不忍,知道她腦里回想起什麼。
「姐,我不會有事的。」他將襲黧拉到身後,自己挺身站到她與殷蓮兒身前,首當其沖成為黑衣人的目標。
襲黧倒抽了口氣。急聲道︰「魅兒!你在做什麼?還不趕快道姐姐身後躲好!」刀槍無眼,要是傷了魅兒怎麼辦?
「是啊,魅兒,郯伯母懂些拳腳的,你快到郯伯母身後躲著。」殷蓮兒也跟著附和出聲。襲魅有這心意她是很感動,可是他一介書生,怎麼禁得起這些黑衣人的一拳一掌。襲魅輕挑了下眉,頓時覺得好笑極了,要不是現在情況不準許,再加上若是他失笑出聲可能難逃被痛宰的命運,他真的很想大笑出聲,他真的看來那麼沒用嗎?怎麼一堆人急著保護他?
現在除了郯夫人和襲黧擋在他身前外,連同來參加婚宴的人,也有不少人挺身護在他身前。
他無奈的輕嘆一聲,看來爹娘以前做人實在是太成功了,要不,現在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不顧已身安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打定主意要護住他?
這時,正在與郯肇亭纏斗的帶頭黑衣人乘隙觀了下四周,赫然發現大伙保護的人竟然不是殷蓮兒,也不是今天的新娘子,而是剛才那個白面書生。
他迅速朝幾名黑衣人以眼神示意。
幾名原本和郯彥人等三人纏斗的黑衣人突然從懷里掏出幾根細如寒毛卻有半尺余長的銀針,對準被眾人護在中間的襲魅射去。
眾人驚呼聲不斷,等到有人回過神欲飛身搶救時,卻為時已晚,銀針已經射至襲魅身前……
襲黧驚叫出聲,不及細想使挺身上前,護在襲魅身前,閉眼咬牙等著銀針刺入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