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還寒微笑地搖頭,「你想不想听我彈琴?我十年沒彈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前的水準?」離開台灣後,她非但沒再踫過鋼琴,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到。
听她毫無芥蒂的話,駱碠冀這才吁了口氣,終于放下忐忑不安的一顆心。
「放心。」他朝她豉舞一笑,大手在琴鍵上彈了首當初她教了他一個多月才勉強會彈的小蜜蜂。「你瞧,我十年沒彈了,也還彈得不錯,更何況是你。」
倉還寒失笑地看著他,一首小蜜蜂練了十年,還彈得七零八落.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以你的水準來說,的確還彈得不錯。」她捧場地附和道。
被她這麼一吹捧,駱碠冀滿意地笑咧了嘴,得意道︰「就是嘛,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音樂白痴,不過是沒遇到明師而已。」
「是啊,你說得對。」她敷衍道,「你想听我彈什麼?」
「你替我作的那首曲子。」他想也沒想,便直接點了那首歌。
「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她輕搖頭,有些為難地說。當初她費盡心思想忘掉所有有關他的事,這首為他作的曲子更是她極力忘卻的第一樣事物。
事隔多年,再加上她刻意忘記,她實在沒有把握可以記得全。
「沒關系。」駱碠冀笑容可掬地說︰「你記不得沒關系,我全記得,我可以哼給你听。」
倉還寒神色怪異地睨了他一眼,干笑道︰「不用了。我再多想想就會想起來了,說不定開始彈了之後,記憶會慢慢回來。」若讓他這走音天王哼過之後,她這輩子大概真的別想記起那首曲子。
「你確定?」駱碠冀依舊一臉興致勃勃,亟欲參與的神情。「我真的還記得,我可以哼給你听。」
「不用了。」她急忙回絕。察覺到他狐疑的目光,她干笑地說︰「我現在就開始彈。」
也不給他機會開口,倉還寒修長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滑動起來,絲毫不見任何停頓,往昔的記憶像是開敝的水閘,緩緩涌回腦海之中。
駱碠冀在她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她回首顧盼一笑。
他微笑地朝她眨眨眼,閉上雙眼,細細聆听優美的琴音,嘴角漾著一抹醉人的微笑,過往的記憶猶如倒帶一般,兩人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也在他腦中回放……
第七章
季忠端著托盤,空出一只手試探地敲了下二樓休息室的門,在沒得到響應後,他根據以往的習慣推開門。
「太太,書房有通美國打來的國際電……啊!」他倏地瞠大眼,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驚慌失措地叫道︰「對不起!」
駱碠冀輕咒一聲,從沙發上翻坐起身,再拉起仍舊躺在沙發上的倉還寒。
「可惡!明天一定叫人來裝鎖。」他惱火地瞪著垂低臉,僵直地站在門口的季忠。
倉還寒酡紅著小臉,望著他氣急敗壞的俊臉,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別瞪了,忠叔快被你嚇死了。」邊說還不忘替他扣上敞開的襯衫。
駱碠冀叨念了幾句,又白了季忠一眼,才出聲要他進來。
「什麼事?」他瞪著依舊滿臉通紅的季忠,沒好氣地問。
季忠紅著老臉,低垂著頭不敢看向他。「有太太的電話,是美國打來的,我已經把電話接到書房。」他又不是故意闖進來.實在是習慣成自然。從前他就算是敲斷手,先生也不會出聲回他一句,他只好自動自發推門進去,剛才一時忘了太太回來了,這才會下意識的推開門。
「找我的?」倉還寒愣了下,隨即想通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是的。」季忠點點頭,把托盤放到桌上後,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駱碠冀的白眼區。
「謝謝你,忠叔,我到書房去听。」
駱碠冀在她起身前拉住她的手,戲謔地問︰「要不要我陪你?」
「放心。」倉還寒笑著白了他一眼,佯裝認真地回道︰「我還不至于在自個兒家里迷路。」
他在她臉上輕吻了下,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等你,快點回來。」
倉還寒羞紅了小臉,連忙起身往外走。
一等她離去後,駱碠冀隨即神色一斂,嚇起眼怒瞪著想偷溜的季忠。
「等一下。」
「先生,什麼事?」季忠訕笑地問。
「你說呢?」
季忠自知理虧的干笑兩聲,他已經盡量在改了,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得過來。
為了避免再被刮一頓,季忠連忙轉移話題,「先生,你要我洗的照片我拿回來了。」說著,他伸手從口袋里取出一疊照片,迫不及待地遞了過去。
駱碠冀警告地又瞪了他一眼,才接過他手中的照片。「我給你的底片全洗出來了嗎?
有沒有曝光的?」大學畢業後,他就沒再踫過相機,以往的技術不知道還在不在?
「沒有,照片全洗出來了。」他突然想到駱碠冀交代的另一件事,「還有,先生交代我買的相框也買好了,全都放在書房里。」
駱碠冀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忠叔,辛苦你了。」
「不會。」季忠搖頭笑道,突然有感而發地說︰「先生,你最近氣色好很多,尤其和一個月前剛病倒的時候相比好更多了。」他就知道太太回來後,先生的病情一定會好轉。
駱碠冀下意識地模模臉,不自覺地笑道︰「是嗎?我的臉色真的比較好?」
「是啊,尤其和太太度假回來之後,先生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聞言,駱碠冀開心地直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好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我和還寒決定每隔半年,我們倆都要休個長假,把全世界好玩的地方全逛過一次。明年夏天,我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
看到駱碠冀揆違已久的笑容,季忠忍不住哽咽道︰「我就知道太太回來後,一切都會回復正常。」
看著季忠一臉感動又想落淚的模樣,駱碠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悶聲道︰「忠叔,你別又來了。」每回見著他和還寒在一塊,忠叔就一副感動得想落淚的模樣,害他和還寒渾身不自在。
「先生,你這回可要好好對待太太。」季忠拉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十年來,太太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真的要好好對她,千萬不要辜負她了。」這屋子里發生的大小事情,他和他太太全看在眼底。一個剛過門的小新娘,非但沒有丈夫陪在身邊,婆婆和小泵還動不動就上門找碴,惡意欺壓。
他們夫婦是下人,沒什麼立場多說話,可是太太的委屈他們全看在眼里,也著實為她抱不平。「我知道。」駱碠冀輕嘆口氣。雖然還寒不說,可是當年她所受的委屈,他全從碠書那兒知道了。原先他只知道媽和碠芷反對他娶還寒,萬萬沒料到她們竟然會惡劣到上門欺負她,硬逼著她和他離婚。
季忠滿意地點點頭,不一會兒又猶疑了起來,欲言又止地看著駱碠冀。
「忠叔,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季忠緊張地抿了抿嘴才開口,「先生,也許你會覺得我太多事,可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能再放任小姐在外頭胡亂放話了。太太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小姐逢人就說你快訂……」
他話才說到一半,樓下傳來的嘈雜聲便讓他住嘴。他和駱碠冀不約而同地轉向窗外。
「先生。」季嬸緊張地跑了進來,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怎麼回事?」駱碠冀輕望眉頭,把視線從窗外移回季嬸身上。「為什麼樓下那麼吵?」
「先生,倉小姐硬要闖進來,門口的警衛說要先通報你,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肯等,還說再不開門,她便要開車撞門,警衛沒法子只好讓她進來。」倉小姐是太太的姊姊,他們不敢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