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駱碠冀更是氣得牙癢癢。
他重哼一聲,用力敲打琴鍵,氣急敗壞地又問了一次︰「他是誰?」倉還寒心虛地拉拉裙擺,垂下臉始終不看向他。
「他是……」
見他又要開口問,倉還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讓他套出話來,連忙轉身往外跑,不顧身後傳過來的那句咆哮——
「他是誰?」
他是誰……他是誰……
半夢半醒之中,倉還寒總覺得耳邊傳來近乎質問的低吼聲,雖是斷斷續續,但問話人語氣里的堅持讓她不由得睜開眼楮,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她身邊的駱碠冀。
「碠冀?」她看著枕邊人,試采地叫了兩聲,卻沒得到他的響應。
倉還寒搖頭輕笑,大概是她睡迷糊,才會誤以為他開口講話。
又凝視了駱碠冀平靜的睡顏好一會兒,她忍不住癌首在他臉上輕輕印上一吻後,才坐起身,準備下床到廚房倒杯牛女乃。
「你要去哪?」
她雙腳才剛踩到地,身後就傳來駱碠冀飽含睡意的聲音,右手也讓他抓住。
倉還寒坐回床上,看向他笑道︰「你醒了?」
「你要去哪?」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蹙著眉又問了一次。「很晚了,你要去哪?」
「我想到樓下倒杯牛女乃喝。」她伸手輕揉他蹙緊的眉頭,戲謔地笑道︰「別老蹙著眉頭,小心有皺紋。」
「那最好,正好嚇走那群煩人的女人。」這兩天老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以老媽的名義來探望他,天知道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竟然還跟他稱兄道妹!
「受歡迎還不好啊?」她壞心地輕笑一聲,手指輕刮他的有頰,「我都不生氣了,你氣什麼?」
「你當然不用生氣。」他不以為然地瞟她一眼,緩緩坐起身,「被煩得想尖叫的人是我,不是你。」
倉還寒搖頭輕笑,知道他不解風情,所以她對這兩天上門來的女人沒說什麼。
「對了,剛才你是不是問我‘他是誰’之類的話?」
「他是誰?」駱碠冀怔了下,納悶地問︰「誰是他?」
「我怎麼會知道。」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是你問我的。」
「我問你‘他是誰’?」他連誰是那個「他」都搞不清楚,怎麼可能問她。
「你也不知道?」看他一臉不解,倉還寒了然地笑了,「八成是你在說夢話。你剛才作了什麼夢?」
「我說夢話?」駱碠冀沉思了半晌,突然開口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問你‘他是誰’了,我剛才夢到我們以前的事。」這件事他擱在心頭很久了,今天剛好可以問清楚。
「你夢到什麼?」
「他是誰?」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一臉質問地瞪著她,口氣不善地追問︰
「那家伙是誰?」
「誰是‘那家伙’?」倉還寒一頭霧水地問。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嗎?」當初他問了不下幾百次,但她怎麼也不肯跟他說。「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你就說出來听听會怎樣?」
倉還寒納悶地猛眨眼,「你到底在說什麼?」駱碠冀輕哼一聲,誤把她的不解當作心虛,故意逃避話題。「你就老實說出來嘛,我不會說什麼,更不會胡思亂想,反正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嗎?倉還寒很想回他這麼一句。他嘴上說不在乎,卻一臉猙獰的瞪著她,實在很難說服人。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實在不清楚他在問什麼?
「你還裝!為什麼不說清楚那家伙是誰?都這麼多年了,我不會對他怎樣!」他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寒偏著頭端詳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問什麼。
算了,三更半夜的,他大概還沒睡醒,誤把夢境當現實,才會間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唉,他是病人,她也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想到這里,倉還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傾身親了下他僵硬的下顎,柔聲道︰「我要去倒杯牛女乃,你想不想喝一杯?」
一听見他最討厭的牛女乃,駱碠冀冷峻的臉孔陡地皺成一團,還嫌惡地哼了一聲。
「不要。」這陣子那一團白白、味道惡心的東西他實在是喝怕了。「給我一瓶啤酒好了。」
「別想。」倉還寒想都沒想便拒絕他。「你忘了醫生的交代?」
「我連听都沒听,哪會記得他說了什麼。」誰理那個笨蛋呀。駱碠冀不屑的暗忖。
「他交代過你不可以吃刺激性的食物,更不能喝酒。」
「你別理他。」駱碠冀輕哼一聲,吃味道︰「那個蒙古大夫小頭銳面,一雙色眼老在你身上打轉,天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
倉還寒輕笑一聲,因他充滿醋意的抱怨窩心極了。她輕拍他的手臂幾下,安撫笑道︰
「你別這麼說,辛醫生是你的主治醫生,我看他挺不錯的。」
昨天她陪碠冀到醫院復檢,辛醫生才跟她多說兩句話,他馬上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她及時阻止,辛醫生差點被他用血壓計打昏。
「他哪里不錯了?」他滿臉不高興地惡瞪她。
「我看他各方面都很不錯。」她就事論事地說。
「哼!」駱碠冀偏過臉,氣呼呼地不回她的話。
「你怎麼不說話了吃醋啦?」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
「我當然吃醋!」他氣呼呼地回過臉,不是滋味地道︰「那該死的家伙,一雙賊眼直盯著我老婆看,我不應該吃醋嗎?你竟然還幫他說話。」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她聳聳肩,不打算再為這事和他爭執,昨天他們已經為此吵了一下午。
駱碠冀瞪著她,一副她敢再多說一句就馬上要她好看的表情。
倉還寒笑著在他唇上輕吻了下,「不想喝牛女乃,喝杯水好不好?」
他白了她一眼,悶聲道︰「你每次都這樣,害我們老吵不起來。」每次他好不容易才開個頭,她都一笑帶過,害他老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你就這麼想吵架啊?」她也回了他一記白眼,無奈地搖搖頭,「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人,為什麼每天老想和我吵?」
「不然你要我干什麼?你回來之前,我每天無聊到差點尖叫,現在好不容易有你陪我,你又老半天不說話。」駱碠冀抱怨道。
「我喜歡听你說。」倉還寒甜甜一笑,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喜歡听你的聲音。」
「你又來了。」駱碠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心頭卻甜甜暖暖的。「你這樣我怎麼和你吵?」
她柔柔一笑,沒多說什麼。
駱碠冀輕嘆一聲,大手輕輕替她梳理落在頰邊的黑發,輕聲抱怨道︰「你想悶死我嗎?」倉還寒閉上眼,把臉靠在他溫暖的大手中,輕笑道︰「有那些鶯鶯燕燕在,你悶不死的。」
「幸災樂禍的壞東西。」駱碠冀笑罵一聲,突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再過一陣子就沒人會來吵我了。」
她睜開眼,不解的問︰「怎麼說?」
駱碠冀輕擰了下她的俏鼻,開心地朝她笑道︰「等我當爸爸之後,你說還會有女人來煩我嗎?」
「當爸爸?你在外頭偷生不成?」她好笑地說。
「我干嘛在外頭偷生?」他神色曖昧地盯著她,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我最近這麼努力,想當爸爸有什麼難的。」
「你——」倉還寒羞紅了小臉,沒好氣地啐道︰「你很無聊耶。」
「我無聊?」駱碠冀挑了下眉,賊笑道︰「怎麼會?我每天窩在家里努力‘工作’,哪會無聊?再說我都三十好幾了,不趁現在多努力點,以後力不從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