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駱碠冀依舊不理他,駱碠書氣憤地喊道︰「你當初娶那個土蛋不過是為了挽回面子,你壓根就不在意她。為什麼現在卻死不肯跟她離婚,你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二哥,連土蛋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到哪去了,大哥怎麼跟她離婚?」駱碠芷拉拉駱碠書的手臂,心想二哥大慨是氣瘋了,不然怎麼會搞不清楚狀況。
「笨蛋!」駱碠書轉過身,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她人不在台灣,我們難道不能申請離婚嗎?畢竟她都失蹤十年了。再說,土蛋雖然人失蹤,但她每年都會寄份離婚協議書來給大哥,是大哥不肯在上頭簽字的。」
「什麼?!」駱碠芷詫異地叫了一聲,怎麼這事她一點都不知道?「她真的每年都寄離婚協議書給大哥?」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沒錯。」駱碠書不屑地冷哼一聲,土蛋自已都不想要這場鬧劇婚姻,真不知道大哥在堅持什麼?
駱碠芷偷瞄了背對著他們的兄長一眼,輕嘆口氣後,將駱碠書拉到門旁,小聲的說︰
「二哥,也許咱們去找土蛋說清楚,要她出面跟大哥談,也許大哥就會答應簽字了。」
「找?」駱碠書輕哼一聲,冷笑道︰「怎麼找?為了這事,我飛到美國不下十次了,可是土蛋不知道怎麼跟她律師說的,那位律師死也不肯把她的聯絡住址和聯絡電話給我,堅持他是土蛋的代理人,有事聯絡他就行了。」
「媽不知道這件事吧?」要是媽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怎麼發飆呢。
「我當然不敢讓她知道。」開玩笑,要真讓老媽知道這件事,他家屋頂不被她和大哥吵翻了才怪。
駱碠芷放下心地吁了口氣。好險,媽不知道。「那爸呢?」
「爸知道。」駱碠書瞪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卻也不敢大聲地說︰「他也為了這事和大哥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怎麼你們兩個都知道,我卻不曉得。」駱碠芷有些不悅地嘟起嘴。
「是有一次大哥的秘書不小心在我和爸面前說溜嘴,土蛋每年在他們結婚紀念日當天,便會快遞一份離婚協議書給大哥。」
「她這算是什麼嘛!結婚紀念禮物嗎?」駱碠芷怒哼一聲。她從前就看那顆笨土蛋不順眼了,人長得土不拉磯的,大哥怎麼會娶她,害她差點被同學們笑死。
「天知道那個土蛋在想什麼?」其實他對土蛋並沒什麼偏見,只是氣她避不見面而已。
「是——」
「你們聊完了沒?」冷諷的聲音從被單後頭傳了出來,打斷講得忘我的兩人。
兩人同時轉過身去,「大哥?」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體諒我正在重病當中,要聊天,出去聊!」駱碠冀冷嘲地說。
「我們……」駱碠書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駱碠芷拉住他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她轉向床上的駱碠冀,柔聲道︰「大哥,我們先回去了,晚一點再來看你。」唉!
每回只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大哥一定翻臉。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駱碠芷長嘆一聲,拉著還想開口的駱碠書快步離開病房。
第二章
美國紐約
偌大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名東方美女,她一頭削薄的短發,將那張具有中國古典美的瓜子臉襯托得更有特色,再加上那雙水汪汪的鳳眼,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倉還寒丟下本期的亞洲商業雜志,緩緩從皮椅上站起身,來在落地窗前,額頭抵著冰涼的玻璃,長長地嘆了口氣。
十年了,一轉眼已經十年。從當初她選擇離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了。
這十年來,雖然她一直避免听到他的消息,但有關他的消息,卻總在不經意間飄入她耳際。
他還好嗎?這個問題總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不管她怎麼做,怎麼努力想遺忘,卻無法將這個念頭趕出心頭。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不是發誓要忘了他,為什麼都過了十年,她卻連忘了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倉還寒,你到底還要笨多久才會清醒?
為什麼忘不了他?為什麼在乍听他昏迷不醒的消息時,會心痛得險些昏了過去?
突然,一陣輕脆的敲門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倉還寒。
她用力地拍打了下臉,甩甩頭後,朝門口說︰「請進。」
一位年約六十多歲的銀發男子冷著臉推門面入,沉默不語地瞪了她一眼後,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Hello!老板,什麼事重要到讓你親自到樓下來?」說完,倉還寒見他依舊瞪著她,尷尬地干笑兩聲後,跟著在他對面坐下。
銀發男子重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檔案夾丟到桌上,沉聲質問︰「這是什麼?」
倉還寒咽了口口水,心驚地瞄了氣呼呼的老板一眼,戰戰兢兢地拿起檔案夾。
「呃……這是……」她偷偷瞄了眼手中的檔案夾,完了!是她的辭呈。
「為什麼?」男子橫眉怒目地問道。
「什麼為什麼?」倉還寒裝傻地反問。
「倉還寒,你再裝傻看看!」
「我哪有裝傻。」她一臉無辜地說。
「倉還寒!」邁克.史思沉下臉,怒瞪著她。相處了十年,她是不是在裝瘋賣傻,他會看不出來嗎?
十年前,在三個兒子各自成家立業,搬出大宅後,他和妻子到亞洲度他們的三度蜜月。回到紐約機場時,他們在機場撿到縮在牆角哭泣的倉還寒。
從他們把她撿回家的那刻起,他們就把她當成自己女兒在照顧,並斷斷續續問出她只身出現在紐約的原因。
這十年來,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對倉還寒的個性,他可說了如指掌。
「邁克,」倉還寒連忙坐到他身邊,勾住他的手臂,撒嬌地說︰「我有事得離開一陣子,總不能要求你替我留著經理的位子吧?這樣對公司同仁可說不過去。」
邁克.史思聞言,非但沒有舒展眉頭,反倒皺得更緊。「你要去哪?我怎麼沒听你提過?」
「這個……」倉還寒松開手,不自在地捏捏酸痛的肩膀,語意含糊的說︰「不就是一些地方嘛。」
「哪些地方?」見她支吾其詞,邁克.史思下意識地看了下四周,直到看到辦公桌上的雜志。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雜志,垂眼瞟了下雜志封面人物和標題。
他冷哼一聲,拿高雜志轉向她,質問︰「你要回台灣?為了這個男人?」
「呃……那個……」倉還寒低頭玩著手指,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你瘋了不成?」用力丟下雜志,邁克.史思氣急敗壞地朝她吼道︰「你被駱碠冀傷得還不夠嗎,你回台灣干嘛?」
「邁克,你听我說,我——」
「我不听!」他重哼一聲,生氣地將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里,氣憤地走來走去。
「邁克,」她拉住他,目光央求地看著他,「你別這樣嘛。」
「你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你回去做什麼?」邁克.史思被她的死心眼氣得火冒三丈。
「我只是回去看看他而已。」她輕嘆口氣,走到玻璃窗前俯視著下頭車水馬龍的街景,喃喃地續道︰「他怎麼說都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他病了,我是該回去看看他的。」
「他就算病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他冷哼一聲,「要不是他,你不會心碎地只身來到紐約,不會在機場遇到扒手,身無分文、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哭泣,不會這十年來都沒法子接受任何男人。」難道她嫌那家伙害她害得還不夠嗎?
「邁克……」倉還寒額際頂著冰冷的玻璃窗,任由淚水滑落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