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雷最近才知道,原來自己曾在美國見過她父親幾次,原先還挺欣賞他的,沒想到……
藍冷月輕笑一聲,把臉靠在他胸口,對他的氣憤感到窩心。「听哥說,幾年前他在美國再婚了。」
「嗯,他五、六年前在美國再婚了,印象中,他再婚的妻子好象姓高吧?他們還生了個女兒,好象叫……」
藍冷月突然嘲諷地輕笑一聲,「藍憶月。」
「藍憶月?」羅克雪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咋舌道︰「憶月不會‘憶’的就是你吧?」太惡心了吧!現在才來惺惺作態給誰看?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他的話。「十三歲那年我離家了。」
「為什麼?」
藍冷月緊閉著雙眼,雙手交環在他的腰後,汲汲吸取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為她驅逐兒時的夢魘。
「冷月?」察覺到懷里微微顫抖的身子,羅克雪伸手緊環住她,柔聲道︰「不想說就別說了。」
藍冷月深吸口氣,「我想告訴你。」
羅克雪擁著她的腰,等到懷里的身子不再顫抖時,才放下心來。「你確定還想說嗎?」
「想。」她堅決地點頭,在他溫柔的目光下,緩緩道出自己離家的原因。
羅克雪越听臉色越難看,摟著她的大手也不自覺地越環越緊,直到藍冷月輕拍他的手臂,才知道自己一時失神用力過大。
「那雜碎人呢?」他瞇起眼,臉上的表情陰狠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死了。」
羅克雷低咒一聲,「他怎麼死的?」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羅克雷冷哼一聲,氣自己不能親手手刃那雜碎。「剛才那通電話說了什麼?」從接了電話之後,她就悶悶不樂。
「大哥又到公司找我了。」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就一直避著見他。不想為了再見「他們」的事和唯一尊敬的大哥鬧翻臉。
察覺到她的無奈和傷感,他安慰地經吻了下她的臉頰,柔聲問︰「你還是不想見他?」
「我……想……」她搖頭,欲言又止,「可是我不想見……」
「不想見就別見他們。」羅客雪體貼地接下話,知道她不想提到自己的父母。
見她還是一臉低落,他眨眨眼逗趣地戲謔道︰「你就打個電話約你哥來這兒,反正等他看到‘風月場所’這陣仗,他也不敢再逼你做什麼。」
藍冷月被他的話逗笑了,斜睨著他,笑著問︰「怎麼?你也被嚇到了不成?」
「可不是。」他夸張地嘆口氣,很高興終于將話題帶開。「在這兒隨便講錯一句話,或是對我們冷月大姊稍有不敬之色,馬上不知道從哪冒出一群人,不是拿刀就是拔槍的,我再有膽也嚇到沒膽了。」邊說邊一副小生怕怕地看著她。
「兩個星期前住你家的時候,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被嚇,怎麼還沒磨出膽?」她好笑地說。
「你知道?」羅客雪詫異地問。從投听她提過,本來還以為她應該不知道這回事才對。「你怎麼都不說?」
「我不是帶你回來這兒了。」見他仍是一頭霧水,藍冷月忍不住嘆了口氣,才道︰「你住在這兒,晚上不會再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你房里了。」
「為什麼?」經她這麼一提,他才想到被一堆稀奇古怪的人騷擾了將近兩個星期,可是自從搬到「風月場所」後;這些人頓時銷聲匿跡,晚上也不再偷襲他。
「那些人八成是听了狠風亂嚼舌根才模去你房里整你。」藍冷月歉然地經撫著他的俊臉,柔聲道︰「我很想出去幫你,可是若是我真的那麼做,狠風八成又會煽動其它人做些更怪的事。那呆子總是自認是我的監護人,除非能通過他的考驗,否則別想靠近我半步。」
「沒關系。」羅客雪握住她的小手輕吻一下,微笑道︰「反正我早晚都得適應。」說完,他突然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抱怨不再吃自助餐,所以才硬拉著我搬回家。」
「這是其中之一。」藍冷月坦誠道。「我不懂下廚,你也不懂,我們只好回家了。至少這兒有廚娘劉媽和澺花懂。」
「這倒是。」羅客雪點點頭,他還真的是吃怕了自助餐。他手上的石膏直到前幾天才拆掉,本以為自己還得再吃一個多星期的便當大餐,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議回她家住。
藍冷月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吸了口氣,有些緊張地繼續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冷血?」
「為什麼我會那麼想?」羅客雪奇怪又納悶地問。
藍冷月又嘆口氣,「我……不肯見他們。」離家之後,她沒再在乎過其它人的意見和看法,但對于他——她卻破例地想知道他怎麼想。
羅客雪揚揚眉,輕聲道︰「我剛才不是說了,你不想見就別見,沒人可以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溫柔地握住她微顫的小手。「見不見他們,或是原不原諒他們,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們沒有人有置喙的權利。」
「要是大哥也這樣想就好了。」藍冷月輕嘆口氣,輕聲喃喃地道。
這幾年來,除了大哥外,她連想都沒想過以前的家人,對他們連一點留戀都沒有。她會對柯煦日避不見面,為的就是要避免兩人因見不見父母的事造成齟齬。
羅客雪拍拍她的手,面帶一抹溫柔的微笑,鼓舞地朝她笑著說︰「當初吃苦的人是你,受委屈的人也是你,沒有人有任何權利可以為你發表意見。就算是你大哥也是一樣。中國有句成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他嘴里這麼說,可是心里百分之百贊成鐵狠風那群人的意見——不見那群人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知道。」她低下頭,仍舊有些傷感。「我很想見他。從小,我就喜歡黏著他,在家里只有哥會疼我,注意到我的存在。」她也才會有存在的感覺。
羅客雪看她一臉垂頭喪氣,不像以往總是一副顧盼得意的神色,心里真的有說不出的心疼,忍不住在心中詛咒起柯煦日。
「別想他了。」他輕蹙眉頭,粗聲道︰「鐵狠風那家伙說得對,他要真有良心,早八百年前就接你回家住,哪會讓你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台灣。」
「他很忙,忙著適應美國的環境,又要念書,還有……」
「放屁!他當我沒在外國住餅啊!」羅客雪不以為然地說︰「我只花了兩、三個月就適應瑞士的生活,他再蠢也頂多半年就夠了。」
藍冷月听他口出穢言,不由得微挑了下眉,暫時被他引開了思緒。「你怎麼也開始罵髒話了?」
「還不是被鐵狠風傳染的。」羅客雪聳聳肩,毫無羞慚之色。「他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罵,听久了,總會學上一、兩句。」
她輕笑一聲,調侃道︰「你再多學幾句他會更喜歡你。」他總是認為會罵髒話的男人才是男子漢。
「他——」羅客雪一臉敬謝不敏,「不用了,我和他的關系維持現狀我就很滿意了。」
藍冷月失笑出聲,若有所思地凝視他許久,突然下定決心地說︰「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他。」
「你還是決定見他?」
她點點頭,「我不能一輩子躲著他。過去的記憶只有大哥是我想保存珍藏的。」
「我陪你。」羅客雪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緊張,遂開口道︰「你想什麼時候約他,我陪你一塊見他。」
藍冷月感動地反握他的手,輕聲道︰「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羅客雪點點頭,「我明天待在家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