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可惜你傷了我兄弟,咱們也只能做敵人了!」左永璇擔心他另有伏兵,也不多廢話,主動采取飽勢。
「敵人?這倒有趣。」
如玉舉劍相迎,比夜色還幽暗莫測的瞳眸閃動精光,像在盤算些什麼。
「是我想太多,還是你一直沒使出全力拚搏?」左永璇招招直逼要害,他卻一味閃避,怎麼想都奇怪。「喂,我可沒打算對你手下留情,你想活命最好使出全力。」
「想要我的命?好啊,你不妨一試。」
如玉身影一閃便來到南牆,擋在窗前的王府衛士根本不是他對手,連個衣角都沒踫到,便讓他縱身躍下窗口。左永璇一見也立刻跟上,這才發現對方輕功了得,圍在凝香樓的其它侍衛根本攔不住,除了白無瑕,沒人能隨他一同緊追敵人,全被甩在後方。
「別跑!」既然對方可能是玉閻羅,說什麼他也得砍下這昏君的羽翼。
哼,一開始他就沒小覷對方實力,他的「準備」可不止如此。
「無瑕,時候到了。」
「是。」
白無瑕從懷中取出一粒黑丸擲地,霎時,一股彩光沖天,不一會兒,五名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由四面八方齊聚而來,將如玉團團圍住,展開一番死斗。
「來福∼∼」
左永璇右腳一拐,差點沒從屋檐上滑落。
這、這名字是他假裝失憶賴在相思身邊時,她義子以剛死的愛犬名字硬套在他身上,這件糗事京里不可能有人知道,除非是——
左永璇瞧見地上正仰頭望他的女子,果然是相思的好姊妹安七巧。
難道是相思出了事?他心頭倏地一緊,才要躍下屋檐,沒想到如玉竟沖破五人陣,接著,一把橫劍便落在安七巧玉頸上。
「別傷她!」
左永璇急喊。相思一向視七巧如親姊妹,她若有個萬一,相思肯定傷心欲絕。
「那就叫他們全退下。」如玉環顧包圍自己的蒙面人和白無瑕。「我無意和你們糾纏,只要我安全離開後,自會放了這位姑娘。」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信守承諾?」左永璇壓根兒不信。
「別管我!」安七巧完全不理會架在她脖上的長劍,急急告訴他︰「世子,相思被設陷入獄,再過六日便要斬首示眾,時間緊迫,你再不立刻出發,就怕到時只能為她收尸了!」
一瞬間,架在安七巧脖上的長劍微乎其微地顫了顫,也沒人看見身為人質的她,悄悄握住如玉的左手,拉著他的手踫觸自己身後的腰帶,讓如玉發現夾掛在那兒的一管筒子。
「小心!」
如玉突然朝左永璇擲出一物,所有人立刻飛身護主,沒想到筒子落地,沒射出任何暗器,只不斷冒出大量濃煙,嗆得眾人猛咳不止。
待煙霧散去,如玉和安七巧也已無影無蹤。
「世子,人不見了!」
「可惡!」左永璇萬分氣惱。「你們五人尋線追蹤,無論如何都得救回那位安姑娘。」
「是。」蒙面人領命後立刻四散追緝。
白無瑕另有疑問。「世子,方才那位姑娘口中的「相思」——」
「沒錯,就是我即將娶進門的世子妃。」
想起心上人竟然成了死囚,左永璇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將設陷害她之人碎尸萬段!
「我先回府準備,你去通知夜羽,把天齊安置好,立刻追上我們。」
「是。」
白無瑕領命離去,左永璇也不敢耽擱,立刻奔回王府備馬救人。
第7章(1)
一晃眼,南天齊已經在京城近郊的農舍里休養了七天。
「齊爺,王老爹說您有事找我?」
因為傷口太深,尚未完全愈合的他,坐在床上沒好氣地瞪著眼前對他畢恭畢敬的女人,真想破口大罵!
但他還是忍著,誰教這裝瘋賣傻的女子不是別人,偏就是他的心頭肉。
「是,我要是不三催四請,你大概根本不打算踏進這房里一步吧?」
他笑得咬牙切齒,心酸欲泣。
听說,他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三天三夜,這期間香濃衣不解帶,日夜守在床側,為他擦身、為他換藥、一口口哺喂藥湯,完全不假手他人。
他也記得,當自己從昏睡中蘇醒的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她喜極而泣,卻又黯然憔悴的疲憊容顏。
可是那一刻,她在他眼里勝過任何天仙絕色,那又喜又悲的淚顏深深撼動他,讓他緊緊握住她又縴瘦幾分的柔荑,再也不願放手。
他想告訴她,那句願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讓他說什麼也不敢死去,舍不得她這輩子為他吃盡苦,末了還落得殉情而亡的下場。
他想活著寵她、疼她,一輩子將她捧在手心里細心呵護,再也不讓她吃苦受罪,可是心里滿滿的濃情密意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又不濟事地昏睡過去。
誰知道等他再度蘇醒,身旁卻換了個老嬤嬤伺候,香濃再也沒踏進房里半步,他請人去喚「妻子」過來,她又否認是他的妻,還告訴別人他是個憶妻成狂的可憐人,她先前因憐憫才貼身照顧,如今他已無性命之憂,為免他「瘋病」加重,她還是別與他太親近的好,就這麼對他不聞不問。
好、很好,她若當他是瘋漢,那他就瘋個徹底!
他沒見到她就不喝藥、不換藥,連飯都不吃,也不肯讓任何人近身,這不就把她逼來了?
瞅了眼他那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笑容,傅香濃頓時頭皮發麻。
唉,她早猜到他會氣炸,可是事到如今,她哪還有顏面和他相認?
為了報仇,她忍辱負重委身青樓,結果竟因為自己一時失察、枉信小人,讓弒君之計功敗垂成,還牽連了他,害他差點賠上一條命,她怎麼原諒自己,又如何面對他?
「齊爺——」
「很好,你若是想把我氣死,就繼續那麼叫,墓碑也那麼刻吧!」
「你——」
暗香濃討厭听他那麼詛咒自己,也明白他是存心讓她難受,非逼她妥協不可。
「那,要喊什麼?」唉,反正只是個稱謂,他開心就好。
「喊我‘天齊’或夫君。」
「天齊。」她可不會傻到喊後者。「王大娘說你非得見我一面才肯吃飯、喝藥,請你以後別再那麼做,增添大家的困擾,畢竟他們全是受你朋友之托照顧你——」
「你要殺他,除非先殺了我。如果你不能放了他,那我也願意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來生再續夫妻緣。」
南天齊重述她說過的話,目光炯炯打量她的神情。
「在你當我的面說出這些之後,還來裝不相識,不嫌太矯情了嗎?還是你以為我受了傷,就連腦袋也廢了?認為我會忘了?見到我被如玉刺傷時,心痛欲絕、要和他一拚生死?忘了你寧可和我死成雙也不獨逃的痴語?香濃,難道你真以為不過添了一道刀疤,我就認不出自己的妻子?」
「事實是,你真的認不清。」她狠下心否認到底。「當時我說那些話是因為你挺身相護,我一時感動。我真是凝香樓的香嬤嬤,不是你的妻子。」
「玉閻羅也不是泛泛之輩,如果你不是香濃,他為何會潛伏凝香樓待我上當?」
「天曉得,或許他也把我誤認成你妻子了。」
「那你為何意圖弒君?」
「因為昏君殺了我親人。」
「好,那你原本家住何方、有何親人、又為何事被皇上誅殺?你仔細想清楚再說,待我傷愈,立刻派人去詳查是否真有其人其事。」
「我——」
可惡,這教她如何編謊?
暗香濃懊惱抿唇。她向來知道丈夫思慮有多清晰,「漠北霸主」的人脈肯定也十分廣闊,何況她認得那夜救他之人,是連皇上都忌憚三分的定遠王世子左永璇,倘若他倆連手調查她急就章編的人事物,只怕不出三日就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