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榛蓂試著想後退,無奈她的一雙手緊緊擁著他的腰。
他氣得吼道︰「何寧蓱,你再不住嘴,我拿線縫住你的嘴。」他想拉開她,又怕扯傷她。這女人真是生來找他庥煩的!
「有一次媽媽病了,病得很嚴重、很嚴重,先前幫佣的主人見她不能做事,便把我們倆趕了出來。我那時好怕、好怕,怕她丟下我一個人走了。」說到這里,她害怕似地更加擁緊他。
胡榛蓂不自在地哼了幾聲,「你口渴了吧,該閉嘴休息了。」這女人抱得那麼緊,想勒死他不成!「後來我們遇上了專門人辦酒席的干爺爺和干女乃女乃,他們收留了我們,還帶媽媽去看醫生。之後,我們便留在他們那兒幫忙了。我十歲那年,媽因積勞成疾,後又罹患了胃癌入院。每天下課之後,我都會到醫院陪她,有時我會看到她寫得滿滿一張父親名字的紙。我知道她心里很想他,更想見他。」
胡榛蓂清清喉嚨,正想出聲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卻被她突如其來堅決的語調給震懾住了。
「你知道嗎?我那時曾向自己發誓,絕不會愛上任何人,我絕不要步上媽媽的後塵,我絕不會了一個男人憔悴難過,失去自我。」想到母親臨終前的事,她的語氣又氣又憤,「媽去世前,一直念著想見父親最後一面。我和干爺爺去找了他好多次,劉瓊總是不讓我們見他。最後,干爺爺去公司找到他,求了他好久,他才肯到醫院去看媽。我在門外看著這一幕,我那時好恨、好恨他。為什麼他可以那麼無情,對自己的妻子一點都不眷戀,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我真的不懂……不懂……」
「好了,故事結束,你該睡覺了。」胡榛蓂渾身不自在地撇開臉,瘩痘地說。
她紅著眼搖搖頭,「到了醫院之後,媽看到他笑得好開心、好開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麼開心。後來媽把玉鐲給了他,告訴他只要有一天,他拿著玉鐲回來找我,不管求什麼,我都會幫他。」
胡榛蓂聞言,低聲嘀咕︰「你媽還真無聊。」
她揪著他的襯衫,心酸地說︰「媽知道我恨他,所以立下這個約定,希望有一天他回頭找我時,我已經原諒他。」
「你媽還真不了解你。」她這麼死心眼的人,恨一個人不恨到死才怪。
「媽總是念著他、想著他,常常忘了我的存在。有時即使她在我身邊,我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媽的心總是時時刻刻地跟著他轉。你知道嗎?那種只有一個人的感覺好可怕。」
緩緩地,她睜開迷蒙的媚眼,朝他輕輕笑了,「可是我現在有了你,世界不會一個人孤單寂寞。我知道你不會放下我一個人,對不對?」
「我……」胡榛蓂喉頭一緊,還來不及回答,只見何寧蓱緩緩閉上雙眼,半睡半昏地倒在他懷褢。望著懷中的佳人,胡榛蓂頭一次不知所以了起來。他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到床上,蓋上棉被之後,整個人呆坐在床沿。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臉色一變,指控地看著她說︰「你害死我了!」他現在心里亂烘烘的,全拜她所賜。氣悶地瞪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他伸出手,忿忿不平地想往她紅通通的臉頰掐下去。
手指才踫到她細女敕的臉龐,他突然身子一僵,怎麼也掐不下去。他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重嘆口氣,他心慌意亂地站起身,失神無措地站在床沿看著她。許久、許久之後,直到一陣突兀的鳥鳴門鈴聲響起,這才驚醒了他。
第十章
胡榛蓂站在廚房里,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正冒著熱氣的什錦粥。
他這是在干什麼?何寧蓱那女人生病必他屁事啊!就算她病死了。那他煮這碗什錦粥做什麼?從小到大,他幾時為誰做過事了?為什麼見到這女人病得慘兮兮,他還親自動手下廚煮東西給她吃!包別說這輩子連飯都沒煮過一次!他一定是病了!不然眼前這一切要做何解釋?
嗯,對!就是這樣!他肯定是讓何寧蓱那女人傳染感冒了。听說病的人常會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給傳染,還做出反常不像他為人的事。
像何寧蓱就是最好的例子,要不是正發著高燒,她怎麼可能會抱著他,央求他不要走。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生過病,就連預防針都不用打,沒想到他現在竟會讓這女人跟他扯上關系。
嗯!決定了,他這幾天就去看醫生,免得到後頭越來越嚴重,像何寧蓱一樣,開始語無倫次!
胡榛蓂慷慨激昂地下了決定後,拿起旁邊的防熱手套,以不自覺的警覺小心翼翼地端起熱騰騰的什錦粥,往臥房走去。
「喂!起來了。」將熱粥擺在床頭櫃上,他臭著臉坐在床沿,推推被仔細包里在棉被里的何寧蓱。
何寧蓱依舊發著高燒,眨眨雙眼,頭發暈地低吟一聲,往胡榛蓂的懷里靠去。
「起來!」胡榛蓂沒好氣地搖搖她的身子。真想揍她!竟然把感冒傳染給他。
「嗯。」何寧蓱揉揉眼,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眸。
「吃飯了!」他重哼一聲,氣自己打不下手,更氣她傳染感冒給他,害他失常。
「吃飯?」何寧蓱一臉胡涂地重復,努力思索好久,才想到他一定是餓了。「你肚子餓了嗎?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煮。」她無力地推開棉被要下床。
胡榛蓂見狀,迅速勾回她的縴腰。「該死的,你下床干什麼?」他暴戾地吼道,趕緊又用棉被將她里住。
「可是……可是你肚子餓了。」她不明白地喃喃,因為發高燒的關系,她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壓根兒就無法思考。
胡榛蓂瞇起眼,瞪著她紅通通的臉蛋,「我有說我餓了嗎?」一想起自己因她而失常,差點出手狼扁她一頓。偏偏她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讓他下不了手。
懊死!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我不懂……」她搖著頭虛弱地說︰「你剛說吃飯的。」
「唆!我是叫你吃飯。」又惡瞪了她一眼,胡榛蓂將先前拿來的托盤連帶什錦粥一塊放到床上。
「粥?」何寧蓱訝異地看看放在她身旁的熱粥,再看看坐在床沿的胡榛蓂。「是你買的嗎?」這是他第一次買東西給她耶!雖然燒得昏沉沉地,何寧蓱還是漾出一朵笑容,「榛蓂,謝謝你。」
他氣哼一聲,撇開頭去。「不是我去買的。」這女人真不識貨!
「沒關系,我還是謝謝你。」她傻笑地點頭,直覺地認為以他的個性,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胡榛蓂聞言,又重重地哼了一聲,轉回頭,正想破口大罵她的愚蠢,見她燒得通紅的俏臉卻又罵不下去。
他瞪了她一眼,粗聲粗氣地道︰「快吃!」醫生剛剛已經交代過讓她吃完粥就要馬上吃藥,她還在這拖拖拉拉。
「好。」何寧蓱乖乖地應聲,想坐正身子,卻因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身子晃了好幾下。
胡榛蓂動作迅捷地及時攬住險些翻下床的她,然後氣急敗壞地朝她吼道︰「該死!
你連坐正都不會嗎?」現在已經夠白痴了,再讓她摔下床,難保不成了真正的白痴!
「我……我不是故意的。」听見他的責罵聲,何寧蓱難過地紅了眼楮,喃喃自語地道歉。
懊死!她真燒成白痴了嗎?平時任他怎麼罵她,怎麼欺負她,也只見她紅了眼楮而已,今天他才不過講話大聲一點,她哭個什麼勁?
「不要哭了!」他怒氣沖天地說道。見她猶自流淚不停,他心頭又是一陣不知名的酸痛。可惡!平時就算她哭個半死,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什麼現在一見她落淚,他的心就痛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