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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原是優閑地待在後花園的游泳池畔喝茶聊天,但是在听到錢壯的通報後,連忙起身往育嬰室跑去,其中尤以小男孩的祖母最緊張。原本她是不想來的,但姊姊茵蔚再三跟她保證,說她那個惡魔外甥這次不會回家,要她放心帶著孫子來玩,現在他卻突然跑了回來,那小全全不就…….就在大伙沖進育嬰室時,只見胡榛蓂笑容可掬,一雙長腳優雅地交疊著,雙手交握置于大腿上,面色溫和地坐在沙發上,笑看著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全全。而小全全呢,正眼眶含著淚,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站在房間的正中央,高舉雙手邊唱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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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榛蓂置身大臥室,由于下午那個小孩的關系,他沉悶的心情終于回復了些,也開心了。他攤開檜木桌上的活頁夾,心情不錯,來做點事也好。這份文件是安全部主管陳大挪向他提的報告,說公司一位副理挪用公款五百萬的事。五百萬對公司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不過,他們公司可不是什麼慈善機構,可以任人拿了就走。
他鄙夷地嗤笑一聲,緩緩念出紙上所寫的個人資料。
「何大友,現年五十二歲,妻歿,育有一女何寧蓱。于胡氏企業工作三十年,五年前升任財務部副理一職。虧空公款查證已有五年,共五百二十六萬元整。根據其自白書,其虧空款項多數用于其女日常花用及在外所積欠的債款。」
丟下手中的資料,胡榛蓂冷笑一聲。「白痴!為了女兒弄成這樣,這種笨蛋留在公司有何用,飯桶一個!」不可否認他是冷血了一點,尤其在比較過他那些宅心仁厚的家人親友後,他更是顯得冷血無情。
商場上的人也都這麼說他,因他連一點小弱點都沒有,說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只在乎他自己。胡榛蓂在心里冷哼一聲,他怎麼可能不在乎他的家人,他們要真是出了事,他難道會袖手旁觀、不理會他們的死活嗎?
在他很小的時候,意外從小叔叔口中得知自己是什麼三天星中的「惡星」投胎,注定一輩子陰狠惡毒。想想也對,他還真的是陰沉毒辣了點,構不上半點善良的標準,和什麼棄兒之家、動物之家參加了一大堆的胡家人完全不像。
他突然覺得有些悶,有些靜,索性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裞,屏幕中一位嬌艷可人的女主持人,身著可愛的小叮當圍裙,正笑容甜美地說著開場白。
「各位觀眾朋友,歡迎收看這個星期的美食饗宴,我是何寧蓱。今天……」
何寧蓱……胡榛蓂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好象在哪听過。隨意瞟了眼剛才丟在桌上的文件…….對了!那個何老頭的女兒不也叫何寧蓱,這名字可不常見,難道是同一個人?他再拿起附在後頭的照片仔細一看。賓果!丙然是同一個女人。看了下手中的照片,再看看電視屏幕上的美女,他忽然淡淡地笑了,是那種不人知的陰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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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節目就您介紹到此,謝謝您的收看。如有任何意見,歡迎您寫信到我們屏幕上的郵政信箱號碼,下星期的美食饗宴再見。」
結束了一天辛苦的錄像工作,何寧蓱解上的小型麥克風,遞給一旁的節目助理。聳聳酸痛的肩膀,她順帶把固定長發的夾子給拿下來。抬頭看見身旁眾人所露出的痴迷目光,她習慣性地朝他們微微一笑。她以前總是因這樣的注視眼紳而尷尬不已,如今她已習以為常,沒什麼感覺了。走回休息室,她把自己拋到舒服的大沙發上,重重吁了口氣。她並不喜歡螢光幕前的工作,但五年前她剛從美國紐約烹飪學校畢業回國的時候,四處踫壁找不到工作,因為一般餐廳還是愛用男廚師,可是這個節目的制作人關強卻獨排眾議,任用她「美食饗宴」的節目主持人,一做就是五年,讓她從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廚師,竄變成現在擁有多家不同型態餐廳的負責人。
她名下的餐廳除了數家連鎖的COFFEESHOP、一家中式餐廳、一家法國餐廳、兩家意大利餐廳和一家最近正在流行的減肥餐廳外,她還承包台北市著名的私立學校聖德倫學園的飲食服務。
大家常將她的成就歸功于她美艷的外表,認為她是靠著外貌,讓一些大財主為她開店,就連「美食饗宴」這個節目也被認為是她勾引節目制作人才得來的。但事實上,她名下的餐廳,除了里頭的資深員工有干股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外資存在,更沒有大家口中的某某大老板是她背後的金主,還是她的入幕之賓之類的事。
至于「美食饗宴」的制作人關強,他壓根兒就不可能會喜歡上她的,因為他正是大家口中的「快樂家伙」……同性戀是也。
說起她當上這個節目主持人,其實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至于原因為何,那得追溯到當她剛從美國回來之後的事。當時,她四處踫壁,不僅我不著工作,應征的餐廳老板還無恥地建議她干脆別當廚師,他們願意出錢供養她,只要她願意當他們的情婦。
四處踫壁又慘遭言語侮辱之後,她索性廚師的工作暫時不找,先打些零工再說。
後來,她在一家電視台找到類似助理的工作,才上班第一天,就遇到現在這個節目的制作人關強。第一眼看到關強時,她直覺反應就知道他是個同性戀,即使他的外表如何陽剛,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她還是知道他是個同性戀。有一回,她不小心說出他是同性戀,記得當時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差點沒當場昏倒。關家在政界可是大有名氣,要是讓家人知道他是個同性戀的話,他大概隔天就等著結婚拜堂。這也是後來他們熟識之後,關強告訴她的。
「叩!叩!」輕脆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沉思。
「請進。」這個時候會來煩她的大概只有那個無聊的關強,人會傳出緋聞全拜他賜,有事沒事就在她身邊打轉,還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蠢樣。一位身材高壯的男子推門而人,身後還跟著一名面容憔悴、雙鬢灰白的中年人。關強大步走到何寧蓱身後,不由分說地緊擁住她。何寧蓱一呆,還沒來得及掙扎,就听到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老頭來準沒好事,你小心點。」
何寧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父親和她之間的事,在兩人熟識之後,他全從她口中知道了。她輕輕掙月兌開他,轉向他身後的男人,冷淡地問︰「有事嗎?」
看了眼在她身旁的關強,何大友以著一樣的口吻問道︰「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
對眼前這個男人,他一向沒好感。
必強輕笑著,先聲奪人地說︰「我和蓱蓱之間沒什麼秘密,你想說什麼就盡避說。」又來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笨蛋!何寧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用力頂了下他的胸口,極滿意地听到他悶哼出聲。
必強揉揉胸口,埋怨地說︰「女人,對你老板客氣點。」
「好啦,快滾啦!」她輕聲敷衍他兩句,便把他往門外推去。
必上門後,她轉向何大友,「請坐,想喝點什麼嗎?」示意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她則坐在原先的長沙發上。
「不用了。」
「有事嗎?」不想和他唆,她單刀直入地問。
「呃……」何大友一改冷淡表情,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