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仍投有開口探問她的學歷、她的所學及她的過去,他天生不喜歡探究別人的私事,對她也一樣。
就在他也專心看卷宗時,在上午十點時分,桐桐為他端來一杯清香逸鼻的龍井茶。
「不知道你喝得習慣嗎?我喜歡在早上喝杯茶提神醒腦。」她笑了笑說,擱下茶杯就回座位上去了。
他沒有道謝,不過把整杯茶都給喝完了。
中午了,他們仍繼續在做事,兩個人一直沒有交談,使整個偌大的辦公室寂靜極了。
驀地,桐桐臉色一白,按住胃的位置。
懊死,她又胃疼了,這是她的老毛病,只要三餐不定時就會如此,雖然痛,不過她也早習慣了。
她緊蹙著眉心等這陣胃疼過去,但是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腳也冰冷起來,不舒適的感覺正強烈地向她蔓延。
「你怎麼了?」龍耀月發現她不對勁。
她勉強擠出一個苦笑。「我胃疼。」
他看了看表,也皺起眉心,快兩點了,光顧著做事,他們都還沒吃東西,難怪她會胃疼。
他起身走到她座位旁。「胃疼為什麼不早說?」他語氣有些責備。「走,我帶你去吃東西。」
她搖搖頭,不想麻煩他。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不由分說地帶起她來,拿起她椅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外面冷,別著涼了。」
她站起身,頭暈使她頭重腳輕,微微的踉蹌顯示她快要跌倒,他連忙抱住她嬌柔的身子,一陣馨香傳進他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走好。」他面無表情地說。
奇怪了,為什麼她流露出來的脆弱竟讓他有股想親吻的沖動?這完全不是應該出現在他龍耀月身上的情緒呵。
他扶著她走出南方會館,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開車到最近的一家館子去。
選了間清靜的小包廂後,他沒問她的意見就幫她點了許多營養但清淡的菜肴。
合上菜單,他簡單地說道︰「你現在不適宜吃油膩的東西。」
她驀然有絲感動,他並不像他的外表那麼冷漠呀,瞧,幫她點清淡的菜,這不就是種體貼的表現嗎?
他溫柔的這一面,竟令她心動了。
可是倏然地,她又想到自己的處境,像她這樣的人,目前是沒有資格愛上任何人的。如果他知道她的一切,恐怕也不會愛她吧!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來了,每一道都是大廚的精心作品,清淡可口,尤其是那道鮮雞湯,讓她的胃疼舒緩了不少。
「謝謝你。」她輕聲地向他道謝。
他不習慣有人向他道謝,尤其這份謝意又是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那就更令他不自在了。
他撇撇唇,徑自抽起煙來。
他在騙誰?她根本就已經入侵他的生活了,縱使他很努力的對她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她還是佔據他一部分的注意力了。
這不是種好現象,絕不是。
第五章
在南方會館工作了三個多月,也在龍門居住了三個多月,桐桐已經習慣她在台灣的生活。
龍門的人都對她很好,龍耀炙經常對一干手下及僕佣發脾氣,但不會發到她身上。他嘴上沒有對她這位客人表示什麼關心之意,但是他如果有出國視察南方會館的支點,禮物里一定也有她一份。
泯柔更不用說了,一有空暇就找她逛街買衣服,與她大談生育經,這位龍門的小媽媽與她同年,所以兩人很合得來。
龍耀人最喜歡調侃她了,動不動就愛詢問她與耀月的婚期,而他的老婆齊茵則是直爽又大方、又聰明又美麗。他們夫妻倆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疼愛,齊茵許多睿智犀利的見解更是時常令她甘拜下風。
在龍門里話不多,常默默做好自己份內工作的耀淇也對她非常友善。耀淇研究報告的功課很重,有空的話,多半會參加她與泯柔的女人活動,陪她們兩個逛街,但她多半是理智的只看不買。
連遠嫁至香港的澄澄都會三不五時打電話回來關心她一下,並熱情地邀她到香港去玩。
而龍門里對她最冷淡、最生疏的,就屬龍耀月了。
是她敏感嗎?她總覺得龍耀月在刻意回避她,與她保持距離的程度有點離譜,經常一伙人在看電視時,看到她加入,他馬上起身就走。
她有這麼討人厭嗎?為什麼耀月要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她?難道就因為她無緣無故加入了他的生活,他惱火至今?
但他實在不像那麼小器的人呀,不至于記恨到現在才對,上回她犯胃疼的時候,他不也主動帶她去吃飯嗎?
必于這點,她是想不通的。
這天,耀月從台中的支點回來後,便要她訂後天到曼谷的機票。
「你要去曼谷?」大概是南方會館的支點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非要他親自去解決吧。
耀月點點頭,他在看一本關于武器方面的原文書。
「我是你的秘書,你可以帶我去。」她提醒他,她支領南方會館的薪水,他有這個權利。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可沒忘記當初是因為什麼理由把她帶回台灣的,再帶她回曼谷不啻是自找麻煩,說不定那些追捕她的人就守在機場等著逮她。
她迎視他的目光,堅決地說︰「我希望你能帶我去。」
她想回去看看母親,她曾試著打電話回去,可是家里的電話被剪掉了,雖然家里還有個小她兩歲的弟弟,可是她實在擔心母親呀!
都已經三個月了,事情也該風平浪靜了吧?饒爺恐怕早已忘了她這個人,她又何須一直躲在台灣呢?
是該回去的時候了,她雖是華人,但泰國畢竟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她對那里有感情,更何況龍門的人對她再好,終究有散席的一天,她總不能永遠待在龍門吧,這里不是她最終的棲所。
「你要回去?」他冷冷地挑起眉。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沒有忘記在曼谷被人逼得走投無路的事,可是,」她勇敢地迎視他不以為然的目光。「那里是我的家,我想念我的親人,我必須回去一趟。」
他與她眼光交流,親人?這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這兩個字,他還以為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地扔下一句︰「隨便你。」說完,他的眼光又回到原文書上去了。
她這麼堅決要跟著去泰國就跟吧,要有什麼事,他也只能盡力去保護她的安全了,這是他可以做到的。
???
曼谷廊曼機場
一踏上泰國的土地,耳邊听著熟悉的語言,桐桐的心霎時飛揚起來,原來她是這麼的想念這塊土地呀!
「四少爺!」盧興興高采烈地來接機。
「不是叫你不必來了嗎?」龍耀月撇撇唇。
盧興看著桐桐微微一笑。「四少爺,這位是——」
這倒新鮮,他從沒有看過他的四少爺身邊出現過什麼女人,而這個女人居然與四少爺同來曼谷,可見兩人關系非淺。
「李桐桐小姐,我的秘書。」他避重就輕地帶過,不願多談關于李桐桐的事。
「李小姐,你好,我是盧興。」盧興自我介紹,並覺得剛才自己的想法太過好笑,原來是秘書呀,他還以為四少爺開竅了哩!
桐桐伸手與盧興一握,一行三人上了耀月的賓士敞蓬,盧興的座車則由他的手下開回南方會館。
「李小姐是第一次來曼谷?」盧興閑話家常地問。
奇怪了,他與這位秘書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怎麼會覺得她很眼熟呢?這張臉孔……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我——」
「她是第一次來曼谷。」耀月打斷她的話,代她回答,此行純為幫務,他不願她多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