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耀人抬杠地朝愛妻揚起一抹笑意。「黑道也有職業倦怠癥?」他這個好不容易追來的老婆實在太可愛了。
「為什麼沒有?」齊茵一派理所當然地說︰「各行各業都會有,黑道當然也有啦!」
齊茵已經漸漸能習慣自己嫁入黑道世家的事實了,反倒是她純樸的家人對她的黑幫少夫人身份猶覺得別扭。
「好吧,姑且假設澄澄是職業倦怠好了。」龍耀炙同意了弟媳的新說法,但他還是有其他的疑問。「可是,澄澄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憂郁?常常若有所思?」「戀愛!澄澄一定是戀愛了!」泯柔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發言。
「你怎麼知道?」耀淇看了這位大嫂兼死黨一眼。
「我當然知道!」泯柔這下可得意了,她神采飛揚地對耀淇說︰「這就不是你這種對感情沒感覺的人所能體會的了。」
炳,這下她可揚眉吐氣了吧,誰叫耀淇的頭腦比她聰明,功課運動一把罩,什麼都搶盡她的風頭,不過唯有感情這回事,耀淇是怎麼比也比不上她的。
「小嫂子的意思是,她在苦戀上老大的時候,也是跟澄澄現在一樣的德行。」龍耀人打趣地說。
「賓果!」泯柔不覺得被取笑,還笑面如花。
本來嘛,男女之間的愛戀是很正常的事,有什麼好遮掩的?
龍耀炙沒有因老婆和弟弟的對話而稍稍釋懷,反而擰起眉頭更苦惱了。「澄澄戀愛?她會跟誰談戀愛?」
他這個大哥可真失敗,連自己妹妹跑到那麼遠去戀愛都不知道,更遑論知曉讓澄澄失魂落魄的對象了。
「只是假設,未必是真的,大哥不必過于煩惱。」耀淇很適時地說,她從來就不喜歡沒根據的事。
「雖是假設,但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泯柔還是堅持她的看法。
「那麼,你去向澄澄問個清楚。」龍耀炙對老婆說。
如果真是感情闖的禍,那麼那個男人一定傷透了澄澄的心,他不能坐視不理,非但如此,若讓他知道了,他也一定要替澄澄討回公道。
「我去問?」听見矛頭突然指向自己,泯柔連忙搖手撇清。「不干不干!這種事吃力又不討好,我才不去。」
龍耀炙不悅了,他瞪著老婆。「不去問?那你又發表那麼多意見?」
雖然他是結婚了,可是他還是認為女人是很麻煩的動物。比如,他老婆就是其一。
齊茵笑了笑,清爽俐落地說︰「其實感情的事情要順其自然,專程去問,反而會讓當事人更不好受。」
「對對!茵茵的話真有道理!」泯柔連連表示贊同。
她年紀比齊茵小,但排行又比齊茵大,因此她們彼此間干脆以名字相稱,省去許多繁文縟節和麻煩。
「總之你們都不關心澄澄就是了。」龍耀炙生氣地踅回位子里。
「天地良心,誰不關心我們的寶貝妹妹了?」龍耀人悠閑地說︰「老大,稍安勿躁,我看這件事遲早會解決,不勞我們在這里想破腦袋。」
「遲早?是遲還是早?要等到哪天?」龍耀炙是個火爆急性子,對這種馬虎敷衍的用語最感冒。
「反正不是遲就是早,總有那一天嘛!」龍耀人的回答更不負責任了。
縱然不滿,龍耀炙也只有認栽。
或許等待真是最好的催化劑,一切都由等待來給予轉機,他只希望那一天可以快到來!
???
夜晚會折磨思念的靈魂,漫漫長夜的滋味不好受。享受過兩個人肢體相纏的溫度後,澄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習慣獨眠,這個「發現」太可怕了。
自從回到南方會館後,她夜夜失眠,縱使藥物也不能幫助她入睡。她無法忘懷香港的一切,所以她才會患上嚴重的失眠癥,而失眠的根源,當然是來自……
忽地,窗欞動了一下,米黃色的窗簾隨風飄動了起來。
澄澄眉心一皺,怎麼搞的,她明明關好窗戶了呀,窗簾怎麼還會飄?莫非有盜賊敢潛入龍門?
正在思考時,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掀開窗簾,矯捷地跳了進來。
「誰?」澄澄翻身坐起,枕下的槍枝已被她握在手中,這是她十五歲那年,她老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龍三小姐,好久不見!」陸非的身影在室內淡黃色的溫馨燈光下出現,他冷如寒冰的眼眸迸出火花,似有無限恨意。
「陸非……」澄澄恍惚地看著他。
他怎麼會來?一個她朝思暮想的人,居然會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面前?老天,她作夢也沒想到陸非會到龍門來,龍家祖屋警備森嚴,難道都沒有人發現陸非潛入嗎?
「別裝出那種錯愕的表情,偷了我的東西,我知道你害怕看到我。」陸非向她走近,一雙眼楮閃著嘲弄。
懊死的她,即使在夜半,她居然還是那麼美麗!
他還以為她多少會有點牽掛他,但,顯見的,離開他對她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她甚至更美了。
「笑話,我為什麼要害怕見到你?」澄澄迅速地武裝起自己。
將近一個月的分離,錯的明明是他,背叛戲耍人的也明明是他,而他現在卻這般理直氣壯,他是要來興師問罪的嗎?
「畏罪潛逃,你的膽子還真不小。」他倏然壓倒她,順手撥掉她手中握著的槍枝。
她深吸了一口氣,為他的用字而不滿。「請你說清楚些,我‘畏’什麼‘罪’了?」
陸非固定住她的雙手,他沉著臉,一臉的不快。「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偷了我旗幫的資料,怎麼?打算到廉政公署去告發我嗎?」
「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澄澄也瞪著他,分別月余,這人還是依然那麼蠻不講理和霸道。
陸非冷峻地扯動嘴角,冷硬的聲音透出不悅。「那麼你干脆說你也不記得我是誰算了。」
澄澄抬高下巴,挑釁他的怒火道︰「我確實有此打算。」
她曾發誓要忘了他,但真的與他面對面,卻又是那麼難以抗拒他的魔力,為什麼他總可以輕易地蠱惑住她?
陸非眯起了眼。「那麼,或許這個會幫助你恢復記憶!」
說完,陸非強欺上她的身子——他像火又像冰,用一副強而有力的身軀壓住了她,接著,他移動頭顱,熱唇往她唇上探去,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兩片還想開口的不安分唇瓣。
她朱唇微啟,承受著他雨點般綿密的吻,嘗到了他日中混合著煙草與酒的氣息……來這里之前,他喝過酒了?
澄澄心中一動,為什麼喝酒?喝酒壯膽嗎?
哦,不不,不可能,陸非是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壯膽的,他向來膽大包天,況且只是來見微小的她,他又何必藉酒壯膽呢?
龍耀澄,別高估了你的影響力了,陸非就是陸非,不是別人,他不會留戀一個女人……
「把旗幫的資料交出來!」陸非在深吻過後,惡狠狠地命令她。
「我沒有拿。」在他懷中,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但她也同時想到,難道他就只是為了那份所謂的旗幫資料而來的嗎?
是啊,沒錯!理該如此才對,陸非不會單純地只為了要見她而來,此行他是有目的的——,為了旗幫的資料,不是為她。
陸非英挺又危險的面孔逼近她,他揉著她的面頰。「不交?那麼,你是在逼我佔有你嘍?」
天知道他根本不將那份資料放在眼里,他想見她,瘋狂地想見她!為了平復這份可怕的思念,他必須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他才不致沉淪得太深……
「你不能這麼做!」她當然知道他指的「佔有」是什麼,那代表她將再次享受他的體溫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