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有排斥,也沒有找藉口逃避。
愛!?
原來是愛。
所以她的喜怒,他在乎。她嘴上掛著小笠原的種種,他嫉妒得發狂。她受了傷,他會為了保護她而殺人也在所不惜。他寵她幾乎是寵過頭了,可是他一點也不想減少對她的寵愛。他完全以她的需要為優先,對她的需要也每日增加。他下令在工作時不得打擾的規定,卻為她打破。
原本,在庭院遇見她的那日,他只是單純想整她。
沒想到整的卻是自己,這會兒把心奉出去了。
現在想想,她十歲那年,在小船上嘔吐大哭時,他就對她產生了特殊的憐惜。
天!十歲的她,就讓他妒嫉得想殺了船尾的副舵穗波桑。
無怪乎十七歲的她,會讓他被嫉妒蒙住理智而想殺了小笠原。
他們的命運在七年前就結遇了,再也分不開。
他愛她呵……
可惡!為何在他發現這重要結果時,她在睡覺,而他卻得出門工作?
他應該值得得到她一次熱情的回應的。
他開始盤算這夢能不能實現,但見她的倦容,他又舍不得了。
他笑嘆了一口氣,湊過去,溫存的吻她。
「唔……上總介?你要出門了嗎?」她迷蒙的睜開眼,睡意濃濃地問他。
「嗯!再睡一下,嗯?」他的聲音又輕又柔,
「好。」她閉上眼又睡著了。
「要夢到我哦,愛。」他耳語呢喃著。
她笑了,翻身避開他的吹氣,迷糊糊又應一句,「好……」
「我出門了,我的愛。」
他吻著她的額發,她嗯聲當作回應,他這才滿足地走出房間。
他們的對話像極了夫妻間的愛語。
晚上,他要她清醒的听他訴說愛她的話。
松平忠輝神采奕奕地步出居所,呼吸間,都是滿足的幸福氣息。
「將軍。」
松平忠輝在听見這聲敬語時,眉頭一皺,冷下臉低頭睨視跪拜在他左側的小笠原勇之助。
他沒有應聲,提步走離居所,他不希望小笠原的血染髒他和雪的愛屋。
他佇立停在庭中央,小笠原馬上回又跪拜下去。
「將軍。」
「昨日,你對雪的殘忍傷害,那一刀就當懲罰,但,我必須懷疑你對我的忠心程度了。」
「將軍,我對您絕無貳心!」小笠原拱手宣示忠誠。「對小雪……我只是不明白將軍要如何安排她而心急,她畢竟是我視為親妹妹的女孩,而將軍又是不談兒女情長的人,恕我直言,畢竟弟兄們都很清楚將軍對女人的態度。」
「我真該為了你的話而殺你。」
「只要您一句,小笠原願以死謝罪。」他叩首回應。
「唉……我就不可能會對小雪動心嗎?」他皺眉回想自己的紀錄真有那麼差嗎?
「本來我就是這麼認為。可是昨日我發現自己錯了,將軍對小雪的愛很深。」這讓他放心。
「怪了,看得出來嗎?」
小笠原差點為他這話而昏倒,哭笑不得地說道︰「將軍!?您不知自己對小雪的心意嗎?」
「剛才才知道的。」松平忠輝很正經的回答!接著又往外走去。
小笠原跟在後面又差點摔死。剛才?
走在前頭的松平忠輝突然停住腳步,懷疑地問他,「大家都看出夾了嗎?」
「嗯。看出來了。是女乃媽最先發現的。」他說著那日在灶房後院的情形。
松平忠輝听了挑挑眉不置評語。走了幾步又問,「那雪呢?她知道嗎?」
「嗯,肯定是不知道,她太單純了。」
「小心點!你批評的是我的雪。」
「是!」
「不過,她真的很單純,哈哈哈哈——」
咚!
小笠原真的摔倒了。
第六章
假設,當今掌權之武夷大將軍突然紆尊降貴、微服至你府中作客,你有何感想?
松平忠輝的感想只有——煩啊
他便為何德川秀忠會在這節骨眼時,無預警地出現。
整天,在繁忙的公事之中,但他的心早飛到小雪那邊!只想快些解決公事,好讓他能盡早跟小雪互訴衷曲。
他要告訴她,今晨他發現自己愛上她時,是何等地幸福滿足,他要她也感受到那份至上的喜悅。
可是,他要耐心等。
他更煩今日小雪怎不像往常,會在他會議時來打擾。
唉……他好喜歡她的「打擾」哦!
「上總介?」
德川秀忠突然傳來不耐的叫喚時,他才回神一些來面對他這久未見面的——
「三哥。」
松平忠輝手捧著一杯溫酒,挑高一道眉,面不改色地看著年長自己十二歲的三哥。
「唉……我剛才提的事,你到底考慮得如何?」
德川秀忠皺著眉嘆息地看著眼前的六弟。
松平忠輝面相俊挺、威嚴、不凡,懾人的王者氣勢再加上他聰穎過人,雖然個性狂妄霸氣,但不可否認,那是王者的必備條件。
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件事,今日掌權的也許是忠輝而不是他吧?
松平忠輝挑動了一下眉,輕放下陶杯長長吁著氣,正色出口。
「我不會考慮的,我已經不是『親蕃』里的一族,並沒有能力和資格接受您的托付。」
德川秀忠听聞,拍桌暴吼出怨氣。
「事情都過三年了,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他心知肚明,上總介會把自己說得如此無能,根本是氣話,因為當年他也是主使者之一。
「我不是任性,大將軍。你我都明白當年我是為何離開親藩的。父親大人一直到病危時仍不能原諒我,親藩幕府和御三家他們是如何對我的,你該最清楚呀!」
說到激動處,他忍不住握拳咬牙。
秀忠呼出長嘆,一下子失了威嚴,神情老態而懊悔的道。
「唉……上總介,你是在怪我當年沒——」
「不!」他月兌口打斷秀忠的說辭,「我誰都不怨,我也不後悔當年親手殺了御家人的事,他們對大阪人的殘忍手段我無法漠視不管,就算要我重新作抉擇,我仍會舉刀親手毀了他們。
我只惋惜父親不能諒解!離開親藩之後,也才發現我不適合那樣的官場,三年來,我全心在我領土上經營。松平藩,才是我該掌握的全部,藩里的子民,才是我該保護的職權,我很滿意現在的一切,不再眷戀官場。」
德川秀忠很清楚他近年來的成就,松平藩在他手上成了江戶權貴之尊,四國里的地位日益茁壯,這也是幕府們擔憂的事。而他就算私心吧!為了全日本也為了自己,他秘密來訪,就盼松平忠輝能放下一切恩怨,重返親藩。
德川秀忠沉思了一會,靜靜地說。
「上總介,我老了,不再適合大將軍的職務,我真希望將將軍一職延傳到你手上。多桑生前最愛生母阿茶氏和你,他對你寄予厚望,才會對你如此苛責,當年若不是御三家,他肯定是希望你繼承的。」
松平忠輝心中復雜難理,想了想,哼聲一笑。
「不,早在之前我就知道御三家是有意擁護你的,尤其賴家康對你的提攜,更讓父親明白你才是能親政的人。再者你自小便是謹嚴刻勤之性格,很適於守成。日本在你的親政之下,更加繁榮豐腴,如何能說你不適合呢?我的個性過於強橫狂傲,你就別嚇御三家那些大老了,他們也沒多少年可享福了。」
「哈哈哈——說的也是。」想到霸傲的上總介如果出現在幕府議會里,那些大老肯定氣到吐血。而上總介可不是會麼尊長的好晚輩,且親政絕對只談功過,不談人情的。
「呵——」松平忠輝哼聲輕笑,又勸言。「依我看來,家光其實是補位的好人才,他的性格跟你頗為相似!定能像當年父親倚靠你那般,穩定住前人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