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就在大夥兒一切準備就緒要歡送朱氏父女回家時,朱涵寂突然小手扯拉闕宇震的衣角,示意他蹲下來。
「怎麼了?要回家了,不是該開開心心的嗎?這不是妳最希望的事嗎?怎麼反而嘟著嘴巴?」闕宇震蹲在她身前與她對視,手習慣性地替她整理發束。他手指輕點她的嘴,笑著道︰「不舍得走了?那--」
「誰說的!我要回家。」朱涵寂急切地搶話,沒察覺到闕宇震眼里的失望。她小手習慣性的圈抱住他的頸肩,小臉很認真的說道︰「余震,你不可以再偷偷去跟那些假仙女好哦!不然我真的會去跟阿彬他們好。」
「妳這愛計較的小表!都跟妳說不是了,妳還在說這事。妳再無理取鬧,我就罰妳抄寫孟子哦!」
「哼,我才不管呢!」她高高翹起的鼻子,被他輕捏而叫痛。她對他展現最甜美的笑容,有著怯生生的稚氣道︰「我告訴你哦,雖然你每次都愛叫我抄寫孟子那多話老頭的廢話,嘻嘻,可是哦--我很喜歡余震。等涵涵長大變得跟媽咪一樣美時,就來『娶』余震哦。所以,你不可以跟別的假仙女在一起哦。我每天都會去看你的。」
闕宇震在听見她稚氣的宣言時,心中一陣撼動,心口掏空的那一部份奇異地被填滿。他強忍住心中的激動喜悅,大手輕點她得意的小鼻尖,取笑道︰
「是嫁,不是娶。小傻瓜。」
朱涵寂可愛的歪著頭想了一下,又笑亮了星眸。
「哎呀,都可以啦。你一定要答應我哦。」
闕宇震的眸子熾熱而溫柔,他聲調有些瘖啞的承諾著她。
「好,妳這小醋桶,回去要乖乖的哦。」
听著他不放心的交待,朱涵寂將小臉窩進他的頸窩撒嬌的廝磨。闕宇震終于再也忍不住整晚的不舍和激動的情緒。他伸展雙臂將她小小的身子,緊緊的擁在懷中,閉上酸澀的眼,久久不放。他想,朱慶麟當年也是這般的心情吧。
當他終于將她放開,而欲站起身送她出門時,朱涵寂突然小手捧住他的臉,小嘴湊上前,準確的貼吻上他的唇間。只是僅僅一秒的瞬間,卻讓他的心重重敲擊地幾乎回不去原來的位子。
闕宇震驚訝的臉,對上朱涵寂燦亮的笑臉。
朱涵寂讓同感詫異的大夥兒,見證了他們彼此「初吻」的珍貴時刻。
這一個小小的,純潔的吻,注定了他們相屬的命運。
那個許久前便訂下的一世盟約。
他們彼此的心中,都替對方留下了一個最特別且旁人無法取代的位子……
第四章
朱涵寂騎著她那五十西西的小綿羊「小藍」穿梭在擁塞的新生北路上。她剛好踫上了上班上課的尖峰時間,心里可是焦急如焚的。
今早她趕著去學校的期末考,她今年是台大中文系大三的學生。
想來可能是自小受到闕宇震的「栽培」影響,每次她一做錯事,闕宇震就罰她抄寫一堆論語、孟子的。搞的她自小就「飽讀詩書」,考大學志願表填了四、五十個,偏偏又讓她考上了台大中文系。
唉……沒法度了。她注定要「之、乎、者、也。」一輩子的,認命吧。
說到闕宇震這人,想她十歲那年被老爸帶回家,又多了個哥哥疼她,合該她朱涵寂之後的人生應是一片幸福的康莊大道。
結果咧……呵呵呵--不是!
闕宇震管她管到鬼上身了,連他高中畢業後,到德國唸法律的那幾年,他老大也有本事隔空搖控她。每年還回來一次跟她「團聚」。而且最過分的是,也不知他給了她老爸和新哥哥--黎冠廷什麼好處,這兩人竟幫著他「監視」她。
不過,闕宇震到德國那六年的時間,也算是她的太平年了。因為至少她不用直接面對他的「指導」。
而如果你以為闕宇震回來台灣那天,他們兩人會上演一段久別重逢的歡喜哭鬧戲碼,那你就錯了。
闕宇震忙著他的律師事業,而她則忙著吃喝玩樂啦。
「啊,屁啦!又紅燈了!」
朱涵寂眼見號志燈就要從黃燈跳到紅燈,她心里直嘟糟。第一堂是考那死胖子的「修辭學」。她如果有膽給他遲到,那死胖子肯定會在她成績單上做文章的!
「靠,不管了。沖吧!」
朱涵寂右手一轉,油門一加,便驚險而順利的「過」了馬路,她得意的笑了。
「嗶--嗶--嗶--」
唉--人生的快樂都是短暫的。
一位警察突然從行道樹後跳出來,手持警棍嗶聲要她靠邊停車。
朱涵寂認命的停住她的「小藍」。左手將安全帽的前蓋打開,看著這位戴著墨鏡,全副武裝的警察,朱涵寂這才發現,這條子的哈雷正停在騎樓。
他媽的,這些「保母」老愛搞偵探!
路逸擎將警棍掛在腰帶上,忍不住讓朱涵寂那仙靈的美給迷眩了眼。
真是個美人!
路逸擎贊賞的打量她一眼,但仍盡忠職守的開口詢問。
「小姐,妳沒有看見紅燈嗎?駕照拿出來。」
朱涵寂坐在「小藍」上,用兩腳平衡住車身,努力裝出無辜的臉,乖乖的奉上駕照。
「有啊,只是沒看到你。」
路逸擎對她的誠實感到好笑,但他未讓笑意自他嘴角流露出來,他眉梢一揚,點點頭。然後二話不說的拿出罰單,直接寫了起來。
「啊--」朱涵寂見他沒得商量的開她罰單,忍不住大叫出聲。
要死了,這罰下去怎得了!她老爸朱慶麟雖然是個有錢的凱子,可是為了奉行宇震的要求,她每個月的零用金可比老人年金還少耶。
朱涵寂又從包包里翻出學生證,小手高高捧起,甜美的嬌顏一下子黯淡無光,故作楚楚可憐樣,眨著她那又長又卷翹的濃密睫毛,語氣還帶著抖音的開口巴結道︰
「大哥,小女子有學生證,可不可以念在初犯,打個折扣,開張『學生票』就好。拜托啦,呵呵呵……」
「哈哈哈……小姐,妳很幽默哦。」路逸擎開著罰單的手忍不住抽動起來,他好笑的回道。
這小丫頭的反應還真是靈敏!
「啊,麥安呢講,麥安呢講。大家歡喜就好啦!」
朱涵寂笑眯了眼,一臉得意又不敢恭維的用鄉土音說道,佯裝海派。
「哈哈哈--好,一句話!」路逸擎也朗聲大笑,突然很阿莎力的喊了一句。
朱涵寂熱烈而期盼地看著他屏息的等著。
結果路逸擎很認真的吐出一句︰「辦不到!」
「喀!」朱涵寂笑容在嘴角凝住,咬牙切齒的瞪著認真在罰單上揮筆的路逸擎。
路逸擎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朱涵寂,拿著筆的右手突然抓抓下巴,又低頭很認真的繼續寫。
朱涵寂見他神色突然有些異樣,兩手握著手把,自座椅上站起身,想看清楚這警察在寫什麼。怎知,這老兄突然閃來躲去的,最後乾脆轉過身,就是不讓她看到他寫的罰單內容。
般了半天,這警察終于寫好了罰單,撕下來,一副公事公辦的將罰單交給她,還丟了一句︰
「別再犯了,要準時去繳款。」轉身就朝他的哈雷機車走去。
朱涵寂坐在原地低頭看清楚那張罰單,一抬頭就是那警察騎著哈雷,很拉風的背影。
她美麗動人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緋紅,她氣的咬住罰單,切齒的暗罵一句︰
「王八,連『闖』都不會寫,還敢開我罰單!靠,你媽啦!什麼叫罪名是『燈亮時直直走』!?」
去你的擔擔面!
要不是她趕時間,她肯定騎著「小藍」去跟他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