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也被自己的失控嚇到。他一手擦在腰側,一手撫過臉,試著冷卻自己的怒火,但心中卻怎麼也抹不去,他為自尊心受傷而學會偽裝的喬伶感到心痛。
「對不起,我」
「不,丹!」喬昱正走上前,一手搭在他肩膀,正色的道︰「我很高興你這麼護著伶伶,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誰要是傷了她,就等于跟喬家對立。」
丹望著喬昱正一臉的堅決,不逃避的直視人那股堅決,然後他點點頭.男人之間的約定就這樣在他們心中成形。
***
喬伶嘴里咬著吐司面包的一角,兩手調整快滑落的背包肩帶,腳下滑板的速度仍未減緩的在公路上奔馳著。
嗯,今天早上山間的清風吹來真是舒服!不過若是能換掉這條討厭的軍訓窄裙,肯定能把滑板飄得更快。
唉,就說嘛!這世界還是對女人不公平的;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啥概念的設計師設計這種沒多大用處的窄裙。
叭——叭——
嘈雜的喇叭聲傳來,喬伶微偏過頭朝後方瞥了一眼,控制好滑板的方向,往路邊靠,想讓後面的車身先通過。
叭叭——叭——
吵死人了!本小姐都讓開了還想怎樣?
那輛車沒超過她,反而在接近她時,減速配合她的速度;還猛在她旁邊按喇叭。
是哪又沒帶眼的豬,一大早就想泡妹妹?
喬伶慍怒的偏過頭想看清是哪個無聊人士,這一看,她一肚子火直往上竄。
只見丹坐在駕駛座上,帶著一副帥氣的太陽眼鏡,一手朝他揮了揮,咧嘴笑著。
「嗨!」
真惡心!她可沒忘了昨晚的「恥辱」。說她不可愛,他這副模樣就叫可愛呀?
丹苦笑的看著在他前方的喬伶,知道她仍為了昨晚的事跟他嘔氣。早上她還破天荒的提早出門,就為了不想踫見他。丹踩了下油門,想再拉近跟喬伶的距離,而喬伶卻以不要命的速度,轉過前頭的大彎道。
丹的一顆心狠狠的揪緊,他用力跌下油門,在喬伶前方逼她停下,如果方才對面車道也有車轉過來他不敢再想下去。
喬伶嘴里那一小片的吐司差點掉下來,瞪大眼看著丹怒氣沖沖的站在前方。
就在喬伶準備越過他時,他伸手攔腰將她抱離滑板。
「啊——」這下子她嘴里那片吐司真的飛出去了。
「上車!」丹朝她嚴厲的怒吼一聲。右腳一踏,滑板像會听話似的,乖乖落入他手中。他不理會她的反應,徑自打開後車門將滑板丟了進去,一回頭見喬伶還不動的站在一旁,他關上車門,兩手環胸,「你不上車嗎?還是你想散步到學校?」
喬伶可沒笨到听不出他語氣里的威脅;她也學他雙手環胸,跟他眼對眼對峙著。
丹被她方才的玩命行為嚇得差點魂飛魄散,這下見她一臉桀驚不馴的態度,氣得不知道該打她一頓,還是搖醒她的腦袋。從來就沒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只有這丫頭老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你怎麼可以隨意扣留我的東西?還給我!」
「還你?還你干嘛?表演特技嗎?」想到這里,他體內的怒火燒得更旺,控制不住地朝她大吼︰「你以為你剛才在干嘛?想把你這條小命玩掉嗎?」
天,他真的生氣了,喬伶有些害怕此刻處于震怒的丹。以往,他雖常對她大呼小叫的,可也沒真的動怒。喬伶終于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膽子有多大,竟敢三番兩次不要命的「刺激」他。
「上車就上車,喊那麼大聲作啥?」雖然心底怕得要死,嘴里仍不服輸的回嘴。喬伶乖乖的坐上駕駛座旁的位子,小嘴叨叨念著︰「哼,我可沒怕你,是因為滑板被扣留了,反正有人自願當司機,沒理由不坐。」
丹坐進駕駛座,將喬伶小聲的叨念一字一句完全听進耳里,而臉上仍是那抹無奈又沒轍的苦笑。他伸手把喬伶解下的背包放在後座,塞了盒鮮女乃和一根吸管在她手里後,看了眼後視鏡,便啟動車子。
「是啊,我不只自願當司機,還可以保你逃過教官的責罵,也不會害你遲到。」
喬伶邊吸著鮮女乃,邊推推下滑的眼鏡,兩眼倏地發亮。「對呀!以前怎麼沒想到這招。」
每天早上她都在教官的怒瞪下將滑板交給警衛伯伯,好在警衛伯伯跟她投緣,放學時就會還她,不過每天早上都要玩一招躲貓貓的游戲也滿累人的。她第一次對丹「老師」這個頭餃覺得順耳。
「你這丫頭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丹笑罵道。
喬伶聳聳肩沒有爭辯,吸光最後一口鮮女乃,滿足的「啊」了一聲。早上急忙忙的出們,根本來不及喝鮮女乃,只記得咬了一片吐司;不過,那片吐司也沒啃完就被丹嚇飛了。還好他有準備鮮女乃在車上,不然她鐵定餓昏。
他突然想起昨晚喬昱正的話。「伶兒,別害怕開口說英語。」
喬伶訝異的收起笑容,心像被敲了一記,不解的看著直視路況的丹。丹似乎家覺到她的盯視,回過頭來,一臉認真而溫柔的看著她。「你父母和哥哥們喜歡逗你說英語,並不是在嘲笑你,只是覺得你的嗓音很可愛,沒有人會因為你的嗓音而笑你的。」
「是嗎?」她可沒忘記無數人逗著她玩的場面。她永遠都不可能像爸媽和正威皇他們一樣,說出一口漂亮流利又好听的英語。每次她一開口,就像小丸子說英語那般可笑。
見喬伶一臉落寞的樣子,丹心揪得發疼,恨不得時光能倒轉,讓他改變那段令她難堪的過去。他嘆口氣,大掌撫上她的小臉要她看向自己。
「小貓咪,相信我,這世界上每個人說話的口音都不相同。在美國,同樣的英語就有數不清的各地口音,更何況是其他不是以英語為母語國家的人,口音更是不同。就好比你們說中文也是一樣的,不是嗎?」丹又說又演的模仿各種不同嗓音的英語給她听,有如加拿大,阿拉斯加,德國和日本等各種奇奇怪怪的口音。
喬伶被他那夸張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心底卻有一股奇異的情感釋放出來、她覺得心中那個死結,似乎慢慢被打開了。從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你怎麼會那麼多種口音的?」說著她突然一臉不信任地道︰「這不會是誆我的吧!」
丹彎起一指輕敲她的頭。「你這麼鬼靈精怪的,我誆得了你嗎?」他一手控制方向盤,心底明白多年的心結不是說解就能馬上解開的。「我爺爺——就是我母親的父親……」
「在台灣叫外公。」
「對,我外公是一名語言學家,小時候我常跟著他,所以自然學了不少語言,中文也是這麼學來的。」
「哇!那你會幾種語言?」
「沒仔細算過,如果說、听、讀、寫都沒問題的,大概有十六種吧!」
「哇——你根本是翻譯機嘛!」喬伶驚訝得哇哇叫。
「你這丫頭!」他怎麼會看不出她心中打什麼鬼主意。
一路上,他們難得的愉快交談,聊著許多事,陣陣笑聲在車內響起。
「伶兒,難得你這麼‘友善’的跟我說話。」丹一臉笑意,誠懇的道。
「哼!我以前也沒多不友善呀,」喬伶死鴨子嘴硬的爭辯。以前她對丹的態度確實很不友善。至于什麼原因,她也不明白。
「是朋友了?」丹誠摯的瞅著她。
喬伶第一次不畏懼的直視那雙湛藍的眸。想想自己以前真是夠笨的,有這麼一個好用的「老師朋友」可巴結,怎麼就不懂打好關系!不過,現在巴結也不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