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眼神往下望,樂樂樂也看到那疊雜志了,她蹲下來抱起雜志說︰"第一篇報道剛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到處搜購,卻止不住其他雜志跟進;你知道被狗仔隊包圍的感受嗎?你當然知道,因為你習以為常了,但我女兒何辜?你的身份讓一段無邪的感情被污蔑成利益交換!"
"我很抱歉……"除此之外,所胤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抱歉?你的抱歉能弭平我女兒受到的傷害嗎?"
"婕呢?請你告訴我她在哪里,我會盡所有努力解決她所受到的屈辱!"
他應該還是在乎婕的,否則以他向來不可一世的模樣,怎麼可能這麼低聲下氣?
樂樂樂讓他的真情流露稍稍感動,但是那並不足以讓她原諒。她轉過頭去,拒絕讓他眼中濃濃的自責打動,傷害既已造成,再多的追悔也挽救不了婕受創的事實。
"既然你已經確定我女兒不在家里了,請你離開。"
所胤無言望著樂樂樂冷凝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無法從婕父母這里問到什麼,只好深深的嘆氣,繼續拖著身體走下樓。
他對自己手腳僵硬的情況反而不在乎,惟一能讓他懸在心頭的只有婕的安危。
經過面無表情的殷浩,所胤一步步慢慢的走了出去,大門毫不留情的跟著關上。
婕……她會到哪里去了呢?
所胤拿出手機,要秘書聯絡台灣所有的征信社開始找人,然後他自己做了最後的努力——
在她家門口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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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燁冷冷望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有一種冷凝的氣質,薄冷的唇更顯出他的冷酷,無論是否刻意,邵燁相信婕受的傷害,他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所胤微微傾身,"邵先生你好,我來接婕的。"經過幾天的調查,他終于確定殷婕就在她姑丈家。他的心狂喜而緊張,臉上卻一派從容,今天他是有備而來的,不會再像前幾天一樣鍛羽而歸。
好狂的口氣!邵燁不動如山,清冷的問︰"憑什麼?"
"憑我愛她。"
邵燁冷冽的說︰"你不配。"
他不得不承認,婕的姑丈確實難惹,然而即使今天擋在門口的是撒旦,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宣戰。
所胤平靜的說︰"我配不配該由婕決定。"
"她不想見你。"
"讓她當面跟我說。"
兩個一樣冷肅的男人對峙著,邵燁不忍視之為女兒的婕再受傷害,而所胤則不計一切代價的想奪回所愛。
空氣中瞬間僵成一股凝重的氣氛,他們誰也不肯退讓,注視著對方。
一道女聲劃破沉寂,"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殷雲柔從屋里走出來,站在丈夫身邊。
"我不會放棄的。"
"離開我家。"邵燁下了最後通牒。
所胤從善如流地退後兩步,果不其然地,門又當面關上。他苦笑,除了殷家這些人,沒人敢請他吃閉門羹。
所胤沿著屋子走,來到後院,二樓有間房里有燈。
手機響了。
"總裁,您交代刊登的廣告,在今天晚報就會開始登出。"他的秘書說。
"很好,連刊一個星期。"
"是的。"秘書繼續說︰"另外董事會星期三要開會。"
還有兩天……所胤估量了一下,報出一組電話號碼,"叫易先生代表我出席。"
"可是——"秘書有些錯愕,這種重要會議他向來會親自參加的,"易先生是……"
"我弟弟,新任的副總裁。"
"喔!命令何時發?"秘書臨危不亂的問。一個優秀的秘書就得擁有即使上頭丟下的是顆炸彈,都能愜意接好的特異功能。
"馬上。"所胤平淡的說︰"還有,待會順便幫我跟易先生說一下,要他即刻履行。"他們是兄弟,不是嗎?他當然要好好疼愛惟一的弟弟,並善加利用。
收線後他索性關機,省得?存打電話來哇啦哇啦。他瞄一眼即將昏暗的天色,拉掉領帶、卷起袖子。
他說過,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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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睡不安穩,夢里是一片荒郊野外,淒涼而荒絕,只有讓風拂過的樹葉傳出蕭颯的聲響。突然,所有的樹葉全化成血盆大口,此起彼落地爭相詆毀、指責她的不是。
"不!我不是這種人!我沒有出賣自己!"殷婕搖著頭,汗浸濕了發,她卻沉溺在周而復始的噩夢里,無法自拔!
"婕……"一聲聲低喚傳進她迷蒙的夢境里。"婕……"
殷婕張開眼楮,眼前的是她愛之甚深、卻又害她極深的人哪!
她猛地後退坐起,"你怎麼進來的?"
她的驚惶深深刺痛他的眼,心被無名的手緊緊揪著,扯出難以言喻的痛!
天!他錯得離譜!傷害了她,比凌遲自己更疼上千百倍!
所胤憐惜的伸出手想撫模她,卻被她一臉撇開,追問︰"你怎麼進來的?"他的眼里有太多柔情,她壓下視線,拒絕再沉溺在他詭譎的溫柔里。
他的襯衫有些凌亂,袖子甚至卷到肘部。
大開的窗戶證實了她的猜測,"你竟然爬窗戶進來!"殷婕氣急敗壞的說︰"這是私人民宅,我要告你!"
"我不在乎。"他的聲音好溫柔好溫柔,"只要能見到你,我什麼都不在乎。"
他這魔鬼!"怎麼?我沒自殺讓你很遺憾?或許你是來親眼見見我的狼狽?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口試砸了、名聲也一敗涂地,甚至長輩都為我心痛。"殷婕怨恨的瞪著他,咬牙說︰"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尖銳不是你的風格。"他好心疼。
"是嗎?如果我早看透你的詭計,或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以為你的論文以所家發展為題,也以為你跟?存早有前情,而這一連串的誤會讓我錯下決定。"
殷婕有些訝異高高在上的他會輕易認錯,然而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她冷笑,"哦?很高興你知道自己錯了。"她起身,卻被他拉住。
她冷冷的瞪著他的手,"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相信我姑丈不會樂意在這里見到你的。"
"我也相信。事實上,我已經挨過你爸爸的兩針石化劑了。"
殷婕驚訝,視線匆匆溜過他的身體,繼之一想,他既然能爬上二樓就表示並無大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的表情全部納入他眼里。她還是在乎他的!這份認知讓他欣喜,忐忑多日的心終于落下了。"婕,我真的很抱歉傷害了你,而且已經盡一切力量在做補償,你能原諒我嗎?"
殷婕冷哼,"補償?你能讓我的口試過關、名聲恢復嗎?"
所胤從口袋里掏出成績表遞給她。
殷婕睨了一下,過關了?怎麼可能?!"你怎麼辦到的?"
所胤聳聳肩,"沒什麼,就是程序上的更正罷了,多虧游所長大力奔走。"
他雖然沒說明白,但她知道以當日其他口試委員達跟游所長多年的交誼都不顧、非得拉她下來的情況來說,他肯定拿出為數不小的捐款。
"在你的眼里還有什麼是錢買不到的?用錢買來的文憑我不需要!"殷婕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有嚴重被詆毀的感覺!
所胤一拉,殷婕落入他的懷里,她掙扎著,卻怎樣也掙不月兌他的懷抱。
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背,輕輕低喃︰"我全部的財產都買不了你。"她依然僵著身體,他輕嘆一聲,"在我的成長歲月中不太有機會感受到'愛',顯然我對自己深愛的女人做了最愚蠢的事。請相信我無意再傷害你,只是選擇最方便的路來走。如果這讓你覺得再度受到傷害,我很遺憾。"
殷婕閉上眼楮、捂著耳朵,不看不听不想陷入他的情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