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先提出損害賠償訴訟,然後依這份借貸契約,請求履約及遲延履約金。」
雷嘉慶喜出望外,「那你的意思是要接了?」
湯雯稜的眼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請雷老板盡速備齊所有證據,我會在研究之後,立刻申請訴訟。」
「謝謝你!祝我們合作愉快!」雷嘉慶喜形于色。听說湯雯稜專攻民法,有了她,他絕對能打贏這場闢司!
送走雷嘉慶,湯雯稜沒有對百般不解的李秘書作解釋。
走近落地窗,她看著高樓下的車水馬龍。
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她已經快十年沒見過他了。
沒想到兩人正式面對面會在這種情況下。
她遙望著天際,想起自己年少時的痴戀……
◆◆◆
如果說,湯雯稜是大華高中老師們,豎起拇指贊譽的好學生,那麼易霽浪就是讓所有老師徹底頭疼的問題學生。
湯雯稜利用經常出入教務處的機會,在第二天就查到幫她的人,是高她一屆的學長——易霽浪。即使是不問俗事的湯雯稜,都風聞過他的惡劣事跡。
听說,他是為了避開掃黑行動,才進高中就讀的。
听說,他老爸就是有名的角頭。
听說,他在十歲那年,就因為幫派械斗,而被交付保護管束。
「十歲的孩子就會打架?」湯雯稜佯裝不在意的問。
女同學回答︰「對呀!听說還是由他帶頭的呢!」她左顧右盼,神秘兮兮的跟湯雯稜咬耳朵,「我跟你說喔……他那時候拿的那柄西瓜刀,就有他半個人長呢!」
就這樣,湯雯稜不過輕描淡寫的起個頭,周圍的女同學們紛紛七嘴八舌地開始奉獻「听說」。
沒辦法,寂寞的高中生涯嘛!而易霽浪又是風雲人物。
瘦高的他,有著一股深沉的氣質,加上圍繞著他的種種傳說,雖然長相不賴,卻少有女生敢接近。
湯雯稜走回座位,拿起書本,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深深欣賞他的狂妄。
痹乖女湯雯稜的世界,除了讀書還是讀書,規律而平淡。他……為什麼可以活得這麼率性?
從游泳池傳來的低沉笑聲,令湯雯稜不著痕跡的拿著書本,走到窗邊。
這節是他們班上的游泳課,剛剛她順便從教務處里,順手拿出一張他們班的課表。
這是她生平做的第一件壞事……不!也許不是第一次……爬牆才是吧!
忐忑的心里不可思議的涌上一絲快意!誰想得到,從小學開始就一直當模範生的她,骨子里居然藏著劣根性!
斜倚著窗台,湯雯稜認真得像在背誦英文單字。沒有人往意到她的目光微微往下瞄,看著游泳池旁的人們。
她幾乎在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處在男同學中,邪肆的他,顯得突出。
一雙濃眉桀驁的微挑,上揚的嘴角明顯地透露著冷嗤,環胸的站姿更徹底將他的不馴表露無遺。
他這是在跟老師挑釁哪!
湯雯稜瞄向體育老師,素來嚴厲的他,反常的對易霽浪的態度沒有意見。
原來……連老師都不想跟他正面沖突!
如果不知道他內心也有體貼溫柔的一面,她應該會對這種
頑劣分子敬而遠之,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替他種種的傳言,找個合理解釋,像——因為家庭因素才會混幫派,至于打架……她心疼十歲的孩子怎麼跟一群大人打?
湯雯稜竟然不舍了起來……為他童年的遭遇。
突地,他狂肆的大笑傳來。
原來有同學被拋到池里了。
湯雯稜嘴角跟著淺淺上揚。
他們之間……連笑的方法都不同啊!
為什麼她一直拿自己跟他作比較?明明他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啊!
上課鐘響,喚醒湯雯稜游離的思緒。
這是第一次,她翻開課本,卻背不下一個單字!
◆◆◆
大考過後的下午,湯雯稜總要留下來幫老師改考卷。
「謝謝你!不然老師可要忙昏頭了。」
湯雯稜有禮的微笑。她一直習慣幫各科老師做事。
英文老師先改好她的考卷,交給她當標準答案,「雯稜你真厲害,依然是滿分!」
湯雯稜還是淺笑以對,默默坐下來改考卷。
這陣子心確實比較不定,但是她不會因為任何事妨礙了自己,當學生就該把書讀好。
她迅速的改好一年級幾個班的考卷。
「雯稜,急著回去嗎?能不能再幫老師改二年義班的考卷?」
是易霽浪他們班!
她心髒驟跳了一下,臉上依舊毫無異樣,「好啊。」
她花了多一倍的時間,才改好易霽浪的考卷。
其實他寫的不多,是不會寫嗎?她立刻否決這個念頭。
幾題造句他都回答的挺好,偏偏讓題數較多的選擇題一片空白,猜都不猜。
這個人連考試都這麼隨性!湯雯稜微笑。
她故意將他的考卷拿給老師,「老師,這個人沒寫名字呢!」他只大刺刺的簽上豪邁的「BEN」,要不是有學號,她也猜不出是他的考卷。
老師看了一眼,嘆氣,「唉!這個易霽浪又使性子不寫了。」
「也許是不會寫。」她故意說。
「你看看這些造句,文法都正確極了!這孩子就是愛耍酷,真是拿他沒辦法!」
「拿分數來玩?真是奇怪!」
「嗯。」老師放下紅筆,「其實這個孩子蠻可憐的,他媽媽很早的時候就拋下他跟人跑了,爸爸又混黑社會,忙得沒時間理他。可惜了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的孩子,我真怕他將來無法步人正途!」
想不到他的家庭這麼復雜!湯雯稜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
是心疼嗎?也許,她該做些什麼來幫他,至少,勸他不要走偏差了!
老師察覺她不尋常的反應,「雯稜,你認識易霽浪嗎?」
她微笑,「怎麼會呢?」
「我想也是,你們唯一能勉強扯上關系的,大概就只有都在校長心頭了。」
「哦?」
「你是心頭肉,他是心頭痛!」老師大笑。
湯雯稜淺笑,眉頭卻悄悄的擰上。
當一個全世界都放棄的人……很苦吧!
靜靜的改完剩下的考卷,湯雯稜告別老師,回家。
◆◆◆
躺在床上,湯雯稜盯著天花板上的星辰圖案。
那是爸爸幫她做的,而襯底的夜幕則是媽媽的杰作。
她理所當然的接受爸媽的疼愛呵護,卻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沒有父母疼惜!
湯雯稜抱起一旁的抱枕,心里沉甸甸的。
那他有沒有人生目標呢?
她環顧溫馨的房間,最後視線落在整面都是書架的牆。當為
人主持公道的律師,是她的目標。
那易霽浪呢?高中混畢業之後會繼續讀大學,還是繼承父業?
一想到他戴上墨鏡、穿著黑西裝,指揮手下做壞事的樣子,她就心寒。
湯雯稜踉踉蹌蹌的起身,還不小心撞倒椅子。
被聲響驚動的母親來了,關切的問︰「你怎麼啦?慌慌張張的!」女兒向來冷靜,幾乎沒有看過她莽撞的樣子。
苞在後面的父親也說︰「怎麼啦?寶貝。」
湯雯稜扶起椅子,神情泰然的面對父母的關心,「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急就不小心踫到了椅子。」
母親關愛的眼神細細的在她臉上梭巡,直到確定她真的沒事。
她輕輕拍女兒的臉頰,「沒事就好,早點睡,剛考完試不要太累了。」
「嗯。」湯雯稜溫順的點頭。看著爸媽再三回頭之後,相偕下樓。
她以為父母的關懷是每個人都有的,沒想到,真的有人沒有父母疼愛……
她必須做些什麼,讓他知道,世界上還是有人真心在關心他!
◆◆◆
易霽浪皺眉拿出抽屜里的書簽。
這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