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威略微尷尬的收回右臂,趁柯爾熙一個不注意,右腳翻踢想攻他下盤。
柯爾熙在他出腳的瞬間,利落的縮腳、回旋,然後不輕不重的側踢他蠢蠢欲動的左腳。
「你的功夫又突飛猛進了!」處處受制的徐家威不以為忤的哇哇大叫︰「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同樣很努力呀!為什麼就學不到十分之一的成效?天賦真是太不公平了!」
柯爾熙懶得搭理他,直截了當的說︰「我想要伊藤總管理處的住址。」
徐家威頗感興味的觀察好友不尋常的情緒波動,坐下來。「要找邵英暄嗎?」
柯爾熙濃眉輕挑,「沒錯。你能告訴我嗎?」
徐家威嚷嚷︰
「喂!你好歹也要問問看我的消息為什麼會這麼靈通?然後我會告訴你,我從小就一直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參加武術比賽,才會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一定要進祁風學武,既然受限于先天不良,我無緣代表祁風參加武術比賽……」
柯爾熙冷冷打斷他的話,「說重點。」今天實在沒耐性听他演下去。
對于柯爾熙罕見的命令口吻,徐家威花了兩秒鐘的時間瞠目,且在他銳利的視線下住嘴,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嘀咕︰「干嘛這麼凶?好歹我們也是師兄弟兼至交耶,干嘛像吃了炸藥似的到處炸人!」說完還自顧自的作了個慘遭炸傷貌。
柯爾熙沒心思理會徐家威自導自演的白痴樣。這家伙,如果一理他就會沒完沒了,巴不得有人陪他少爺玩上一玩,十成十不學無術的敗家子樣。
只是彼此心知肚明,刻意營造出游手好閑的假象,源自于非正室嫡長子所不得不做的自我保護措施。在這樣的保護色下,徐家威才能夠在復雜的大家庭里立足。
正因為從小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下長成,所以他格外珍視在祁風時真心待他的柯爾熙!
兩人互相一使眼色,掩人耳目地半打半鬧的打到庭院里頭。
直到柯爾熙確定周遭沒人,徐家威才盡斂玩世不恭的樣貌,斜靠在樹干上說︰「她不在台灣。」
柯爾熙後退一步,艱難的開口︰「你確定?」徐家威的消息必然是正確的,只是,他真的難以接受,「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武術大賽當天我也在旁觀望,比賽結束後,我就立刻派人調查他們兄妹的行蹤。」徐家威正色表示,「如果你再不來找我,我也會想辦法出去找你的。他們在手術當晚,就離開台灣到日本子。」
「手術?」柯爾熙茫然的問。連續而來的震撼,讓他幾乎應接不暇。
一直認為,英暄之所以避不見面,是由于心里還怨著他,當日絕情的拒听她的解釋,對于她的傷則因為董心蓮的輕描淡寫而未曾多想。畢竟,邵英暄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懂得避開受傷的訣竅,再說祁風拳法首重自保,她即便受了傷,也該只是皮肉之傷。
卻不明白,改良過的勝祁拳法因為務求招招都能克住祁風拳法,而有了同歸于盡的打算;加上邵英暄勉強拖著疲憊的身體應戰,反倒疏忽了自我保護。
「邵英暄的手受傷了,幸好听說手術十分成功,未來只要勤作物理治療,愈後情況應該會不錯。不過,據我派去的人表示,董心蓮也跟著搭早上的飛機到日本去跟他們會合了。耐人尋味的是,她居然連狄喬影的畢業證書都沒去幫他拿。照這情形看來,他們應該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了。」徐家威遺憾的說。
柯爾熙愣住了。
邵英暄斷然的逃避徹底擊潰柯爾熙,他不敢想像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境離開台灣的,如果心真的死絕了,那麼他還有機會嗎?
這樣的感覺叫作心痛嗎?都怪他!都怪他!柯爾熙忍不住一次次的自責,每自責一次,便心痛一回。
從小到大,余麗娜對他的關心始終只有一個目的——維持祁風不敗的聲譽,正因為這樣,才讓他誤會英暄的接近必然是有所圖謀。
如果連口口聲聲喊的母親都這樣了,教他如何相信真的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對他好?
余麗娜是這樣,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總要在他表現突出的時候,落落寡歡的父親才仿佛意識到他的存在,給予幾句口頭上的鼓勵。而家威呢?即便是摯交,卻同樣也是在他先付出關心之後,才逐漸卸除防御,進而成為莫逆。
只有英暄不同!雖然動心,但他是在還沒有展開追求她的行動時,她就獻出初吻了!現在想想,英暄對他的情,是否早在六年前第一次交手時就已經種下,直到在操場上楚悠悠蓄意挑釁時終于順勢進發?
只是在他習慣了的思考模式里,英暄的率性卻成為致命的疑竇。天哪!難道自己從潛意識就一直在懷疑她的真心,才會固執的拒絕接受解釋!?
英暄的吻,英暄的獻身……
她給的越多他就越退卻。
不!至少,他該給個交代、該把自己的心意明白表示出來。如果……
如果英暄仍然不為所動,那麼——
他還是要傾所有的能力求得她的諒解——即使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
沒浪費太多時間懊悔,柯爾熙堅定的望著徐家威。「給我她的地址。」
徐家威由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紙,「我只能查到伊藤總管理處。你知道,經歷過綁架事件之後,伊藤家族變得極為小心謹慎,要查到伊藤家的住址並不容易。」
柯爾熙點頭,小心翼翼地收下紙張。他會找到她的,無論有多困難!
★★★
無人引見要進入伊藤簡直難如登天,在處處踫壁、不得其門而入之後,柯爾熙只能用最愚笨的方法——
守候在大門口。
等了幾天,別說是英暄,就連狄喬影的影子也沒能見到,就在他幾乎要心灰意冷的時候,終于有個被他痴情感動的櫃台小姐,偷偷遞給他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
柯爾熙立刻招來計程車,馬不停蹄的趕往伊藤家。
站在門禁森嚴的伊藤家外面已經五天了,為了怕錯過英暄,他甚至堅持連吃東西都站在他們家門口,寸步不離到路邊居酒屋的老板都認識他了。
在歐巴桑再度通報過後,伊藤夫人溫柔的對著始終不發一語的邵英暄說︰「孩子,真的不見他嗎?」
邵英暄眼泛水霧,往日的燦亮不再,緩緩的說︰「不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伊藤夫人心疼女兒從回到日本就愁眉不展,「不見就不見,那麼我讓喬影打發他走,好嗎?」
邵英暄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別理他,讓他站著吧!」
打從爾熙找到總管理處時,喬影就怒沖沖的想要找他算帳,還是在她每天的淚眼攻勢下,他才沒有出去興師問罪的。
「唉!」伊藤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女兒,東京不比台北,日夜溫差那麼大,外頭那個孩子再這麼沒日沒夜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邵英暄猛然抬頭,擔憂之情赤果果的呈現在微紅的眼里。
她不怪他呀!只是,傷成這樣,不能見、不願見哪!
伊藤夫人不舍的抱住她。「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邵英暄艱澀的開口︰「媽,請你幫我趕他走。求求你!」
「好吧!」伊藤夫人輕輕的放開她,走到門邊時說︰「如果後悔了,你隨時能夠跟他走。無論天涯海角,媽媽只要你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與其盼回這樣毫無生氣的人兒,她寧可女兒在遠方活得快樂!
★★★
讓歐巴桑領進門的柯爾熙雖然神情疲憊,依舊難掩俊朗爾雅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