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刻意忽略邵英暄人氣頗旺的事實,自信滿滿的認為清冷的英暄不會搭理其他人,可是一想到條件優秀的狄喬影可能正在追求她,不由得從心頭泛起陣陣酸意,嗆得人說不出話!
他苦笑著。自己一向不會爭奪,況且跟喬影在學聯會里共事也快四年了,平心而論,他的確是個值得女孩子托付的對象。如果他真的也喜歡英暄,那麼……
望著柯爾熙老半天不吭聲,臉上越發的陰晴不定,邵英暄幽幽的嘆了一聲︰「唉!你想太遠了,再這樣想下去,我們之間恐怕就玩完了。」
柯爾熙訝然的問︰「你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態度已失了平和。或許自己不如想像中的放得了手。
「當然,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確定他們的關系。
仿佛吃下定心丸,柯爾熙釋然的說︰「我只是擔心,擔心這一切只是我自己一頭熱,而你,根本沒有認定我。」
邵英暄嫣然一笑,「你這個傻瓜!我都把初吻給你了,你還在那里患得患失的。」他的不安,看在眼里雖然心疼,但是又覺得暖呼呼的。
柯爾熙興奮的擁著她,笑咧了嘴。她承認了!她終于承認他足她的唯一!
傻笑過後,柯爾熙沒忘記問︰「你跟喬影是什麼關系?伊藤集團跟你們又有什麼關連?」他母親有購買股票,所以他對上櫃情形良好、分析家稱為績優股的日本伊藤集團有些印象。
「喬影是我的‘親’哥哥。」怕爾熙不相信,邵英暄還刻意加重「親」字,在他震驚的目瞪口呆之後,她繼續投下炸彈。
「我們是伊藤第二代少主,台灣區的總裁就是影。楚富貴前幾天曾經找過影,希望他能援助岌岌可危的楚氏,但是影拒絕了。因此我才會說楚悠悠已經成不了氣候。」
在還沒弄清楚她的心意前,對于彼此之間的差距他或許會覺得不太舒坦,然而既然英暄已經表明心跡了,他就不會再有任何自卑的情緒出現。柯爾熙認為感情是不需要用家世背景來包裝的。
就是這份無瑕的愛與豁達胸襟讓邵英暄傾心。與他相比,她的愛就不是毫無雜質。但是能怪誰呢?明明不該相愛的兩個人,偏偏就這麼愛上了。
柯爾熙好奇的問︰「為什麼要保密身份?」兄妹都在同一所學校。都是風雲人物,他們之間的關系卻讓人一無所知。
「我們是兄妹的事從來沒有刻意瞞誰;而伊藤少主的身份太過招搖,會讓我們失去許多自由,因此我和影一直盡量不張揚,省得招來困擾。」
柯爾熙點頭,對他們的感受表示理解。但是——
「拒絕援助悠悠的父親,是為了報復嗎?」
邵英暄冷哼一聲,對柯爾熙口中的關心不太高興。
「那個東西還不配讓我們費心思去報復。楚氏整個企業體都出了問題,伊藤集團不是慈善機構,犯不著趟這淌渾水。」她冰冷的說。
她話里的尖銳讓柯爾熙皺眉,「英暄!你可以選擇不伸出援手,但是實在不需要這樣殘忍的看待別人的失敗……」
雖然楚悠悠的為人的確有可議之處,但是畢竟大家同學一場,善良的地仍然替楚家擔心。失去賴以炫耀的家世,猶如拔光羽毛的孔雀,爾後,楚悠悠將如何自處?
「楚家的遭遇源自于他們父女的無知愚昧。既是自作孽當然不可活!我們就甭費心擔憂他們的未來。對她,坦白說,連一丁點的關心都嫌浪費!」不曾尖刻罵人的她僅有的兩度失控,都是為了楚悠悠!邵英暄無法壓抑體內沸騰的情緒,極酸的醋液嗆得地不能思考。
「英暄!」她的話讓柯爾熙忍不住提高聲音。
邵英暄聞言立刻站起來,縴手一揚,制止柯爾熙的長篇訓示。
「我要回家,去不去?」一身的怒焰顯而易見。
柯爾熙跟著起身,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隱隱有些凝重。
邵英暄一臉陰霾的走向她的黑色跑車,柯爾熙才一坐定,她便一路狂飆,將滿心的不快表露無遺。
楚悠悠從來就不構成威脅,但是柯爾熙不分親疏、不忌善惡的關懷,著實讓人生氣。而他一再為她說情的舉動,更是讓邵英喧厭惡透頂!去他的爛好人!
柯爾熙不發一語,皺著眉看著絲毫不掩怒氣的邵英暄。
唉!柯爾熙在心里一嘆,轉而望著窗外默念靜心訣。他從來就不容易動氣,沒想到居然會有需要用到靜心訣來壓下怒氣的時候。
略有起伏的情緒很快地平靜下來,柯爾熙又回復從容的模樣。
英暄的個性雖然太過于有稜有角,但是,他相信經過慢慢的引導,終究會改善的,要如何磨去她的尖銳,就是他未來努力的目標了。
輪胎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之後,戛然停止。柯爾熙有風度的跟著邵英暄走進草木扶疏的深深庭院里,來到門口石柱旁鏤刻著「蓮居」的地方。
進入大廳,牆上一張放大的彩色照片吸引住柯爾熙的目光。他越過邵英暄走向前,仔細端詳著照片中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士。她慈祥的眉眼里似乎鎖著淡淡的愁,仿佛有許多的苦藏在心里。
望著照片,柯爾熙驀然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覺得照片中的人好親切、好親切。修長的指頭輕輕撫過光滑的表面,徒勞的想要撫平她緊蹙的眉心。
不知怎地,這樣的愁容緊緊揪著他的心。
「她就是蓮姨。」看著照片,邵英暄高漲的怒火瞬間平息,蓮姨不愛她生氣。
「蓮姨?是你的阿姨嗎?」柯爾熙與照片里的蓮姨對望。
「不,蓮姨跟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我是她養大的。」
「哦?她是你的保姆嗎?」
英暄對蓮姨的孺慕之情讓柯爾熙有些感動。即使面對母親,他也無法自然地表現出為人子的思慕。或許,跟他們彼此都不善表達有關吧!
柯爾熙的視線膠著在蓮姨的照片上,慈祥的她仿若同樣執著的看著他,溫暖的目光依稀能穿透似地,直直射入他寡然的心。
邵英暄娓娓訴說著她跟蓮姨的關系︰「我是在日本出生的,生出來沒多久就讓一個被爸爸辭退而懷恨在心的員工,趁機抱到台灣來。他把我丟在馬路邊,存心讓我的家人在日本找的人仰馬翻,卻想都想不到我會死在台灣的街頭……」
柯爾熙不舍的伸出手臂攬著身邊的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狠心的對襁褓中的幼兒下此毒手!
「幸好蓮姨撿到了我,她想盡辦法辦理領養手續,並且給我一個溫暖的家庭。如果沒有蓮姨,也許世界上就沒有邵英暄這個人了。」邵英暄的聲音有些哽咽。
「所以你跟喬影不同姓。」柯爾熙溫柔的環著她。
「嗯。」邵英暄點頭,「十年前,爸爸他們終于抓到當初偷抱走我的那個人,並且循線得知我在台灣,接著透過一番調查,才找到蓮姨跟我。」
望著蓮姨的遺照,邵英暄紅了眼眶。
「當時蓮姨已經生病了,雖然日本的醫學比較進步,她卻堅持不肯離開台灣。」她舍不下無緣相認的兒子哪!
邵英暄抑咽的聲音,數度中斷,「我不是她親生的女兒,但是我們卻是對方最親近的人。我不願意拋下重病的她回日本認祖歸宗,所以繼續留了下來。直到六年前蓮姨去世,這一路都是喬影陪我走過來的。」
她死了?
柯爾熙怔怔的望著照片,雖然早猜到可能是這樣的結局,但是真正听到時仍然教人驚愕,無法解釋心底因何乍然涌出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