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莊主!"
眾人有志一同的將筷子齊往顏色紅艷的魚身上進攻。
"這明明是河里常見的魚呀!怎麼染上這般艷麗的色彩?"李管事問。
"紅麴。"清脆的嗓音回答︰"不過我給它改了名字叫'紅糟'。"
奧?最近沒有釀紅麴呀,不會是報廢的那些吧!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隨意臆測桌上紅麴的出處。
看見漫天的問號,杜微好心的公布答案︰"就是擱在發麴房的廢紅麴呀!我看它顏色鮮紅、味道又不錯,干脆拿來當調味料。"她熱情的招呼呈現痴呆狀況的李管事,"李管事,嘗嘗看味道好不好!"
李管事為難的看著筷子上紅艷艷的魚肉,眼神飄到蘇放身上。
莊主,這能吃嗎?他以眼神詢問。
接收到莊主無言的恫嚇,李管事環顧桌上眾人,目光所及除了杜微睜大無辜的雙眼凝視著他之外,其余人皆不謀而同的爭相回避。
"李管事不敢吃?"杜微睜著水眸問。
正要忙不迭的點頭,突然看見她身旁莊主凌厲的眼神,硬是將滿月復的不願吞回肚里。
"怎……怎麼會呢?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我對魚過敏……"李管事吞吞吐吐的說完。瞄見一旁訕笑的小狽子,迅速的將筷子上的魚肉塞進他嘴里,"小狽子很喜歡吃魚。"
被塞了滿口魚的小狽子正想反駁,咀嚼之後竟然高興的嚷嚷︰"好好吃喔!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他匆匆的咽下,無視于呆愣的其他人,迅速地又夾了一塊魚肉,"杜姑娘的手藝真棒!比我娘強太多了!"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的魚即將被小狽子攻擊殆盡,紛紛加入搶奪的行列。
三兩下盤子里就只剩零星魚刺。
杜微開心的拍手,"難得大家捧場,廚房里還有幾條煮好的魚,我再去端來。"
眾人立刻點頭稱好。
望著杜微飛奔的背影,李管事哀怨的睇著但笑不語的蘇放,"莊主吃過魚了嗎?"
"有!微兒剛煮好的時候,我們就分食了一條魚。"蘇放笑得開懷。
那您剛剛怎麼沒說!李管事悲憤的指責。
"我要你試試看,誰知道你連試的勇氣都沒有!"蘇放搖頭。
初時,他也是不忍拂逆了微兒的好意,才勉為其難的輕嘗一口,沒想到鮮美的魚佐以酸甜的紅糟,竟融合出不可思議的美味。
在眾人都還沒認同紅糟魚的滋味之前,要他率先承認跟豬搶食?當然不!
杜微端上幾條的大魚,有了剛剛的經驗,大伙兒無不盡情大啖。
李管事數次想混水模魚,卻總在即將觸及魚身時讓杜微發現,她好意叮嚀︰"李管事不是對魚肉過敏嗎?快別勉強了,來,嘗嘗看新鮮的青蔬,多吃青菜也不錯!"
一點都不勉強哪!他只好無限哀戚的望著尸骨無存的紅糟魚,試著說服自己嘴里的青菜是美味的魚肉。
小狽子意猶未盡的吮指回味,拍拍肚子,"杜姑娘明天還會煮魚嗎?"真的好好吃喔!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啊?
遇到知音人,杜微高興的正要點頭。蘇放平淡的聲音響起︰"可以讓杜姑娘把作法教你們。"
開玩笑!窖里里每天那麼多張嘴等著吃食,微兒要花多少時間做菜?這種事偶而為之還可以忍受,每天這樣當然不行!
攬著杜微走到門邊,蘇放突然轉頭交代︰"李管事,往後廢紅麴就別再給人喂豬了,把它裝入壇中,賣給客棧店家吧。"
"對對對!"杜微贊同的加上一句︰"這紅糟啊,不只可以煮魚,還能拿來腌肉、煮湯喔!要記得告訴人家!"
小狽子興奮的鼓掌︰"我要跟我娘說,讓她全改用紅糟做菜,我們家就改名為'紅糟之家'!"
蘇放無奈望天,將躍躍欲試的小女人帶離。
學習釀酒才是他帶她到窖里的目的啊!
小狽子涎著口水,窩到李管事身旁,"李管事,我明天先帶兩壇紅麴回去給我娘試試可好?"這個新口味包準會大發利市呢!
"不好!"李管事冷冷拒絕。剛剛就屬他魚肉吃得最多、最狠!
"可是……"殃及池魚的狗仔無辜悲鳴。
"除非……"
小狽子伸長耳朵。
"你帶回兩道菜給我吃。"
"沒問題、沒問題!"狗仔爽快應允。娘做的菜最好吃了!
"要有魚、有肉,而且都要用紅糖調味!"
做豬真是太幸福了!
※※※
內院只有蘇放和杜微在此休息。其余的人都睡在外圍倉房里。
杜微正愛不釋手的品玩著蘇放送她的白玉壺,蘇放走進房里,溫柔問道︰
"夜深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酒窖里濃郁的酒味使然,她覺得渾身暈陶陶的,心情一直很亢奮,就連身子都覺得有些漂浮。
"像在做夢呢!"她笑。
蘇放拿出一瓶酒,"要不要跟我喝兩杯?"
"好喝嗎?"空氣中充斥的酒味讓人聞得都想醉了,不知道真正喝醉會是如何?
蘇放打開瓶口,遞給她,"這是葡萄酒,你嘗嘗。"
"葡萄美酒夜光杯嗎?"杜微燦爛的笑,"葡萄產量稀少,不是從漢朝開始,就只有宮中才得以品嘗?"
"天下間的酒盡在酒莊,宮中的酒也都是由這里供應的。"
杜微輕嗅瓶口,"聞起來甜甜的!"她試探性輕啜一小口,瑩瑩眸子睜得老大,"好好喝喔!"
再喝一口,"真的很好喝耶,一點酒味都沒有!"舌尖輕輕略過雙唇,將殘余的汁液吸進嘴里。
蘇放倒抽一口氣,將這磨人的小東西抱進懷中,粗嗄著對著毫無所覺的杜微說︰"我來幫你。"
杜微仍莫名其妙,正開口要問,卻教他不由分說地攫住唇瓣,狠狠的吻個過癮。
這次的吻來得狂烈,像宣示似的,蘇放饑餓的像是想把她吃進肚里,卻又無可奈何。
一吻方歇,蘇放邪肆的說︰"我也要喝。"
嗄?杜微愣愣地拿起剛剛擱在桌上的酒瓶交給他。
蘇放搖著頭,大手覆上小手,直接將酒喂進她嘴里,又在猝不及防之際低頭從她口中搶去來不及咽下的酒液。
一整瓶酒就這麼讓他們依著這種曖昧的方式共同飲完。
瓶空酒盡,杜微無力地偎著蘇放火熱的胸膛,連自己怎麼坐在他腿上都不明白。她眯著眼楮,細看蘇放俊朗的臉上毫無半點醉態,嘟著嘴︰"不公平!你的臉都不會像我這般紅!"
似火燒的頰上明白顯示此刻她的臉必然紅透了。
"我飲酒向來不會臉紅。"蘇放低笑,"我喜歡你的臉紅。"
有些人喝了酒,即使醉倒都不會臉紅;有些人整張臉紅如關公;有些人臉色沒變,脖子以下卻紅如蝦子,徑渭分明教人不免好笑;最教人莞爾的是,蒼白的臉上唯有眼楮周圍環繞出一道紅色區域,像極了蒙面怪客!
他從來不會見過臉紅的這麼漂亮的,自自然然地像抹了層胭脂!紅灩的頰又粉又女敕的讓人想咬一口。
他真的咬了。
"喂!"杜微不依的瞪著他︰"你晚膳沒吃飽啊!做什麼咬我?"雖然不痛不癢,總是怪怪的。
"你沒醉!"蘇放赫然發現,這小妮子只是累了,思緒還清楚得很哪。
杜微不解的望著他,"我應該要醉了嗎?"縴縴細指比著斜倒在桌上的空酒瓶,"不過就是一瓶酒而已呀!"還是他們兩個人共喝的呢!
蘇放輕笑,摟住他珍愛的寶貝,"這壺酒不是尋常的葡萄酒,它叫作'瑤琮',是上好的陳年葡萄酒,一般有些酒量的人喝了一杯也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