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她抱歉的向史蒂芬和彼得解釋她和約翰主任的誤會,而他們倒是沒想象中的失望,或是怪罪于她。
因為根據他們探听到的八卦馬路消息,那個約翰主任別的本事沒有,逢迎拍馬一流。一般學院不管是升教授、副教授,都得要在幾年內有相當的著作發表才夠格,更何況是主任。
而約翰主任卻沒一項資格符合,連唯一的一篇論文也是抄襲他人之作;更別提開畫展了,所以人盡皆知,唯有蘇容子不知底細,無心觸犯了小人最大的禁忌,作賊心虛嘛!
「喂,六月,我們說了半天,妳在發什麼楞?最近開了家新的中國餐館,要不要一起去打牙祭?」史蒂芬推推她肩膀問。
六月是他們給她的昵稱,因為她的中文名字「容子」實在拗口,而叫「蘇」又被她嫌肉麻,所以大家索性以她出生月份當名字喊她。
「我今天答應要跟我媽咪一起包水餃吃……」才剛提起水餃,就看到史蒂芬滿嘴口水要滴下,像哈巴狗一樣朝她水汪汪地祈求著。
標準諂媚有所求的德行,「六月,想想我多疼妳啊,有好吃好喝的第一個都想到要與妳分享,有災有難總是我一肩承擔,這樣的朋友……」之前受彼得威脅設計撮合過他們一次,六月足足有三個月不跟他們說話,慘痛的經驗記憶猶新哪!何況他們那麼想念六月媽媽的中華好手藝。簡直要痛哭流涕懺悔了。
「好吧,就算是將功折罪,那你們也不能怪我是掃把星拖累你們哦。」
「安啦!那種人,我也不屑與之為伍,沒意思。」
但彼得卻有點舍不得到嘴的鴨肉飛了,「話也不是這麼說,反正我們只是要拿到錢做事,約翰主任是怎樣的人又有什麼關系?」
「這我也沒辦法,是你們硬拉著我去的。」蘇容子听了不太開心。確實是與她無干哪。
「別提這些了,反正錢再找就有了,現在我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喂飽我小小的五髒廟。」史蒂芬模模肚皮,垂涎地看向蘇容子。
「好啦!就知道你賴定我媽咪了。」進門,蘇容子開心大喊︰「媽咪,我又多帶了兩張嘴回來,妳煮的東西夠吃嗎?」
笑容可掬的蘇智能抹抹身上圍裙,忙招呼客人︰「別客氣,正在等你們回來就可以開動了,去洗個手,我把菜都端上桌。」才走兩步,又說︰「容子,妳有台灣來的朋友來看妳,妳先去招呼人家。」
台灣來的朋友?蘇容子頓時停下步伐,臉也僵住了。
等蘇智能和史蒂芬、彼得都圍桌就緒,才看見蘇容子還呆呆的站在客廳徘徊。
「六月,妳不快點,我們開動不等妳喔。」史蒂芬是標準的見食忘友之輩,早就對六月媽咪煮的菜流了不少口水。
蘇智能也覺奇怪,「容子?」
「沒事,是哪個台灣朋友啊?」蘇容子干笑打哈哈。
「媽咪沒見過他,好象才當完兵的樣子,頭發短短的,大概是妳哪個大學同學吧。」
是蘄洛?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里?
才想到他的名字,蘄洛頂著大平頭就出現了,靦腆的看著蘇容子。
「蘄洛?!」但說實話,見到他真令人開心。久別重逢呀。
蘇容子的熱情歡迎,才教他綻露久違燦爛的笑容,開心的來個大擁抱。
「剛退役?」
「嗯,問了人才知道妳在這里。」隔了一年多,那種熟悉的感覺很快又回來了,唯一讓他不習慣的是,小蜜蜂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
蘇容子哥兒們似的用力拍他一下,「你在看什麼?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快來吃飯。媽咪,這是蘄洛,跟我同一所大學,念企管的。嘿,史蒂芬,拜托你停一下叉子行不行?抬起頭見一下人吧。見見我朋友,蘄洛。」
那個叫史蒂芬的始終低頭猛吃,金發垂肩,這時才不甘願的稍微停了下,隨便「嗨」了一聲,繼續大戰。
「真受不了你!別管他,他那個人每次都像惡死鬼投胎一樣。」蘇容子又氣又好笑,「這個是彼得。」
「你好。」蘄洛微點頭。方才那個史蒂芬看樣子似乎和小蜜蜂很熟稔;而蓄著一頭帥氣短棕色發型的彼得,則略微冷淡地看他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他很確定這個彼得一定也對小蜜蜂有著男人的企圖,才會有這樣打量對手的態度。
介紹完畢,蘇容子邊吃邊聊,「剛到美國嗎?」
「下午的飛機到,我把行李整理好就來找妳了。」
「你要久住?」
蘄洛一副妳猜對了的高興神情。
這時彼得才撥空問︰「你要來讀我們學校?」
「是啊,請多指教。」蘄洛雖是回答彼得,卻是笑著對蘇容子。
「哇!六月,妳行情真好耶,還有人大老遠從台灣追來!」史蒂芬嘻笑道,「彼得,我看你愈來愈沒希望了。」
「你閉嘴!」彼得生氣的回罵。
蘄洛毫不退縮的迎視彼得擺明的敵意。開玩笑!小蜜蜂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他這個洋人來搶。哼!門兒都沒有。
「妳真的變得好多。」
以前的蘇容子是內斂的,不多與人有所交集,即使四年同學,都未必能真正認識她。而現在的她,就像歷經淬煉,蛻變成嶄新的新女性,柔媚中帶著俏皮,甚至可以和史蒂芬稱兄道弟般的相處而不顯局促。
「這是代表好還是壞?」她歪頭問。
蘄洛搗腮想了一下,「好也不好。」
她打他一下,「什麼意思?」
「好呢就是說,我很高興看到妳的新生活過得多采多姿,非常愉快,很適合妳--」這樣的她更教人心動;獨立、為自己追求的全力以赴。「但是一想到妳沒有我在身邊,也可以過得這麼逍遙自在,我就忍不住想小抱怨一下。妳怎麼那麼沒良心,不說一聲就人突然不見?我在部隊里朝也想晚也想,每天寄出的信都可以把妳以前家的信箱塞爆,可是妳卻音訊杳然。」
說到這個嘛,蘇容子只能裝傻,希望打混過去。
蘄洛也不急著追討舊債,「我一等到放假,立刻就沖到妳的住處,結果附近的鄰居說妳早就搬走了。」
她以為至少蘄洛的母親洛湘雲會跟他說,或者是洛碞……
「你當兵時都沒人去看你嗎?」
「有啊,都是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人。如果妳指的是我父母的話。嗯,我想他們沒那種……嗯,不像普通人一樣吧,反正他們知道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而且隊里也有他們打招呼要特別照顧我的人。」
或許吧,這是富裕家庭照顧小孩的方式,一切都用錢或權打點,卻沒想到去「看」他一下這麼簡單又容易拉近親情的辦法。
盡避蘄洛大概習慣了,說得無所謂,但蘇容子總為他覺得感傷。
「好吧,看在你乖乖當完兵,我都沒去慰勞你的份上,你在這里念書時,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他擠眉弄眼的打趣︰「真的喔,不然妳的罪過就大了。」
「哇!你扯遠了吧,還罪過呢!」
「那當然!我們不是說好,我當兵時妳要當我的『垃圾桶』,至少要畫個幾張圖送我,虧我到處跟人炫耀說可以接到『情畫』,結果一等,等到地老天荒,我差點沒被人笑死!」
好象是有這回事。
「新兵訓練最操,每個人火氣都很大。妳想想,被人家取笑,就算是很小的一件事,也會卯起火來大打出手,幸好我修養夠,才能在退役前維持完美紀錄。」半帶事實、半裝可憐,蘄洛其實已打定主意要賴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