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媽咪打氣半天,勸消她又意圖中途返回的主意,叮嚀了半天才讓她的團友吆喝走。
幣上電話,漱洗完畢,她找著昨天的背包,在客廳發現蹤跡。
本來昨晚想將報告趕完呢,可天不從人願啊。稍微整理了下,竟左找右找不到她一定會隨身攜帶的圖畫簿,那是她習慣涂鴉的本子。
奇怪?記得就放在沙發上的……哈,有了!
不過怎麼會自己長腳跑到茶幾上?她想了下,大概是自己記錯了吧。
到廚房烤了兩片土司,倒了杯鮮女乃,愕然看見他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那個昨晚害她不得安眠的罪魁禍首。
「呃……早。」極少在清晨時光看到他,她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造物者有時真的很不公平。像他,氣宇軒昂,體格健壯,即使忙累了,隔沒幾個小時又是光鮮亮麗、神采奕奕,不像她--活像塊餿抹布,簡直要累攤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嗯。」
「……要不要吃早餐?」這陌生的台詞,她難得平順的念出來,雖然不熟練,好在沒出糗。
不過,對一個有近三年親密關系的枕邊人而言,她還真是疏離客氣得很不盡職啊!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始終沒跨出第一步了而他,似乎也不鼓勵她做任何改變,兩人一直相安無事。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蘇容子一向是不對沒必要改變的現況畫蛇添足的。
既然老板都沒說話了,那她--小小的「服務工作者」就別想太多了。
依據事實判斷,他應該不是那種喜歡身邊女人多嘴多舌多獻殷勤,或是痴心妄想些有的沒有的男人,因為有次听跟在他身邊很久的司機露口風說,許多來來去去的女人都消聲匿跡了,只有她--蘇容子在任最久。
所以她更加「安分守己」得不得了,連想跟他多說幾句聯絡感情的話都能免則免。
他炯亮的雙眸看了看她手中的土司和牛女乃。
口氣很壞,「不用了。」語畢,筆直走向門廊,像是忍受不了再多看她一眼。
她當然是隨侍在側,立刻站在門邊等著恭送他。大門開著……
可是她發現,以前那樣的苟且偷安卻漸漸不靈了,他看她的眼光……愈來愈挑剔,來這里的時候愈來愈不開心的樣子。例如昨晚和現在。
洛碞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臉上是一抹深思的神情。
「什、什麼?」他干嘛這麼看她?
「妳快畢業了吧?」
「剩半學期。」早過了大學拉警報又沒人要的年級。
「有什麼打算嗎?」
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厭倦了他們現在的關系,想要有所了斷嗎?蘇容子心里馬上有這樣的警覺。算算時間,是久了點,男人不都總是喜新厭舊?
雖然隨時提醒自己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時間一到,她卻感覺胸口卻悶悶的,說不出所以然來的郁郁不歡。
但說來說去,這也不是她可以掌控的吧?
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預期的判決--
他只是好象在自言自語般︰「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近三年。
她被他包養時差不多是在她大一暑假,一轉眼現在她也快拿到大學文憑了。
人真的是一種容易怠惰的動物,以前為了求生存,每天拼家教賺錢、努力認真讀書拿獎學金,根本沒空閑多想其它。而日子優裕富足後,她幾乎很難再想象自己重新回到那種沒日沒夜、看不到明天未來的日子。
她手上剩下的唯二個學生,是她和過去辛苦歲月僅有的聯系,而那學生也已經從國中升為高中生了。
蘇容子不會自欺欺人的以受害人之名,一邊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優渥生活,一邊抱怨洛碞當年落阱下石的卑劣作風,讓她從單純的學生身分變成飽嘗人事的兼職性伴侶。
性伴侶,不是情婦,因為她不覺得他和她之間有那種所謂的「情」;所以她的工作應該是屬于……嗯,性工作者。
只是一種靠性維持的關系,而那所需耗費的時間畢竟僅佔她日常生活很小很小的一部份。
一份工作一周加起來也許只需幾小時,卻換來她衣食無缺,這樣優質的投資報酬率,沒什麼好埋怨了吧。
當初他二話不說立即接手協洽她母親所有醫療必須用到的資源,將這棟房子過戶到她名下,每個月匯入她帳戶廿萬生活費,其中還不包括她的學雜費、治裝費,以及定期的珠寶首飾預算。
也因此她能供得起媽媽現在到歐洲旅游的費用。錢啊,果然可以買得到許多享樂。這是三年來她最大的感觸。
不過也幸好是她跟對人;洛碞不是那種終日沉浸于酒色之輩,事業于他更勝一切,或許可說是拓展他勢力版圖的野心與追求成功再成功的成就刺激,強過其它的人事物。這是三年來她對他的微薄認識。
所以他開始養她之後,把她供在這棟屋里,可是一直到半年後,他才想起來似的首次造訪。
金屋藏嬌嘛,所以房間她不要太小,再住半子籠似的房子會令她窒息。但也不要太大的房子,因為整理起來太累,即使他安排了鐘點阿桑定期來打掃。但于她而言,這樣的空間也會顯得空洞而寂寞。簡單的三房二廳,標準格局。
她走到隔壁房,床被竟疊得整整齊齊,讓人看不出有人在此留宿過。
當初他沒嗦一堆規矩,只交代要她買兩張雙人床。那是說,非必要留宿時,他不要睡覺時旁邊有人。
她索性配合地將他的雙人床擺在隔壁房間,這樣更保障他的隱私權。
這間房完全符合他需求,清一色科技新貴的單調顏色,除了床櫃外,沒有其它多余之物。每次來,完事之後,如果他需要稍事休息,通常他會來這個房間盥洗,瞇個眼打盹,隔日天未亮即離去。
後來她才由切身慘痛經驗里領悟到,這個大老板是真的很不喜歡睡覺時有旁人吵他。
若非必要,絕對必要,她是不想、也千萬不要再、再次經歷那恐怖的情景。
蘇容子猶豫的站在門口,但電話鈴聲尖銳地強迫她非接不可,都快遲到了。那陣陣催魂的聲音和她的猶豫拔河。嘆口氣,還是先接了吧……
「喂?」
「哈!小蜜蜂,早啊。」
震驚地,「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心中不覺厭煩。
蘄洛笑呵呵地迂回道︰「嚇妳一跳吧?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沒有很感動?」听不到對方的回答,多少也模出她一點脾氣,他狡猾地轉換說法︰「不鬧妳了,是你們班代查出來的啦,因為鐵教授每周五早上十點的課臨時取消,而且一直到學期結束前一周。班代找我幫忙分批聯絡修這堂課的同學。」
「喔。」說話中,她放下背包,還有兩大本厚厚的原文書。
「同學,妳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也不問一下鐵老頭為什麼會這麼久沒辦法上課?」他就喜歡逗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她,所謂的分批,是他指定只負責通知她而已。
她翻翻白眼,「你說。」
「這樣就對了。女孩子雖然太多嘴、太嗦不太好,不過也要適時表現一點關心啊,虧鐵老頭特別賞識妳說。」
班上她成績最高,也能讓他掰成鐵教授對她另眼相看,蘄洛這個人能不能不要講話這麼夸張啊?
「我要出門了。」她故意編著借口,想掛了電話。
「好啦好啦,不賣關子告訴妳啦!鐵教授被通知去意大利領獎喔,听說還要在那里做為期四個月的客座教授,所以一切課程問題找助教,等學期快結束再回來收我們的論文批閱,當學期成績,主題自己決定,一次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