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陰鷙的戾眼怒瞪,尤其是秋致悅的,原綸心里早慌亂成一團,還硬是假撐著。
「我臨時受到蘇院長通知,然後就上飛機啦。」全推給蘇院長不算沒有義氣吧?
「是蘇國恩指派的命令?小藍呢?她在哪里?」
一問三不知是最高指導原則,「我不知道。」
「該死的!」
那他千里迢迢、千心萬苦跑來這里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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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國恩!」
太平洋彼岸的天城醫院,見識過太多生老病死的蘇國恩,照理說已經歷練沉穩得不動如山了,听到電話里傳來的怒吼,仍不自禁的縮了下脖子,他知道好友這次真的火暴了。
「致悅啊,我正在忙……」
說話間,蘇國恩不禁拋給正在辦公室里的井憂藍一瞥哀怨的目光。
「是他?」憂藍吐吐舌頭,無聲問道。
「你再給我廢話試試看!」
蘇國恩將話筒拿遠點,這怒吼的聲量可是會造成听力受損的。
蘇國恩苦笑的對井憂藍點點頭,同時應付怒火中燒的男人,「不敢、不敢,你到美國了啊,一路辛苦了。」
真歹命,當初干麼要答應她呢?唉!丙真印證了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下好了,英雄變狗熊,只希望秋致悅不會發飆得太嚴重。
「托你們的福,我正滿肚子火,不曉得要找誰開刀。」
「老弟我受不了太大的驚嚇,請老哥高抬貴手。」扮小狽也無所謂了,秋致悅很少失控,槍火一沖起來,令蘇國恩很快求饒。
「我會考慮考慮。為什麼小藍的資格會變成原綸的?而且是臨出發前發派的人事命令?」
「因為井醫師自願放棄,推薦原醫生,經過考核,他資格符合,所以就改派他過去了。」
秋致悅沉吟了片刻,「小藍知道她被下藥的事了?」
「我看應該不知道。」
蘇國恩小心的瞄了眼仔細听他們談話的井憂藍。
「那一定是又誤會了什麼,以為上次醫療糾紛的責任在她。」
「大概是這樣吧。」沒想到要問。
「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想辦法將小藍看好在醫院,不準她在我回去前有任何動作,辦得到吧?」
「嘿、嘿……恩……」
秋致悅反應很快,蘇國恩哼哼啊吶的樣子很古怪。
「她現在在那兒?」
「是啊,你就安心好好在那里談生意。」
「她精神還好嗎?」秋致悅焦急問。
「一切都好,我沒需要什麼。嘿,要不幫忙帶個金發妞回來給我好了……恩……好,你放心,我知道了。」
憂藍焦急的眼死盯著蘇國恩,就怕他泄漏行蹤。想他知道此刻秋致悅惹不得,誰踫到誰倒楣。
「OK,你談你的生意,忙也是沒辦法……哦?這趟要順便再繞道歐洲考察市場,可能三、兩個禮拜不回來?沒關系……井醫師回來上班時,我會好好關照的,人不會弄丟啦!」其實秋致悅早掛斷了,偏要他繼續作戲,散發不實消息。唉!到時兩面不是人。
「他去談生意?」一等蘇國恩講完電話,憂藍不是滋味的確認。
秋致悅倒好嘛,還說去陪她呢!
憂藍一方面希望他不要馬上回來,點燃火藥庫的下場不敢想像;可是听到他沒啥事的忙事業,她又落寞寡歡,調整不好心情上的落差。
「對呀,我們可以松口氣了,預估至少要一個月吧,等他回來應該就西線無戰事了。」
「哦。」
在蘇國恩面前,她不想表露出自己的矛盾。
「大老板可交代了,要我好好照看你,稍有差池,就斬首示眾。」
蘇國恩夸張的表情逗笑了她。
「哼,我才懶得管他呢!我的辭呈……」這是她來的目的。
「哎呀,你同情一下我好不好?別說致悅剛交代過了,現在兩名醫師到美國進修,也不知道是什麼好日子,好幾個同仁請婚假、喪假、年假的,全擠在一起了,人手調配不過來,你當幫我忙,等這陣子忙過去了,再辭職不晚。」
「但是我曾犯過錯,其他同事一定會說話,這樣我留下來工作,可能……」
「你那算什麼錯,比起其他人來差遠了。總歸一句話,你暫時留下來就是幫了我。」
否則秋致悅回來,他怎麼交代?所以事實也差不多了。
「那……好吧。」
她再推辭就不近人情了。
第十章
憂藍是戰戰兢兢的在醫院工作,雖然有些同事還是用不屑的眼光看她,可是或許蘇國恩已當她是大嫂看待,言行之間多有關切,久了,眾人漸漸收斂了起來,而她也學會釋懷,不再處處看別人臉色過日子。
社會的人際關系是現實的,蘇院長是醫院的頭頭,他公開化的視她為自家人照顧、尊敬,有了這強勢的靠山,那些曾拿白眼看她的人不但態度轉而和善,甚至有些巴結的意味。
她沒有憤世嫉俗,只是學會辨別人性,能始終以寬和待她、無求無欲的人才是真的朋友。
當牧夕芬听到她沒出國時,第一個跑來找她。
「你好傻耶!」
「我不覺得,以後還是有機會。」
「那不是還少了個名額嗎?蘇院長有什麼打算?這個國際研習的機會很難得,我們醫院不可能隨便放棄吧。」
等不及小藍說話,夕芬很坦白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若是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向蘇院長說說看,由我代替你去參加醫學界盛會?」
「夕芬……」小藍啞口了。她忘了夕芬對進修的急切,當時難過萬分,只想到把機會讓給原綸。
「如果院方有困難的話,我自費參加也可以,只要天城答應肯讓我對外用醫院的名義赴會。」
牧夕芬一頭熱的渴盼神情,讓小藍吞吞吐吐的說不清楚。她真的不願意傷害她!
「你……听我說……,原綸他……」
「對耶,他好像休假了,兩、三天沒看見他。」
「不是,夕芬,難道你沒看見公布欄嗎?」
「這幾天沒注意,有什麼新消息嗎?」夕芬幻想著瑰麗的未來,然後注意到小藍的為難……聰明的她突然臉色發白,抖著嘴唇問︰「換成原綸,這次到美國改成他了,是不是?」
「下次應該還有機會,夕芬……」
「是你提名推薦的嗎?」
「夕芬……」小藍被她猙獰的樣子嚇到。
「是不是?」
只能無奈的點頭了。
牧夕芬像抓狂一樣,淒厲大笑。「原來你沒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為什麼讓原綸去,而不會想到我?你說……」
「不是這樣子的,只是當時……」小藍也無法解釋所以然,原綸是親如家人般的大哥,也是她最重視的朋友。
「井憂藍,我現在正式和你絕交!」
「有這麼嚴重嗎?我們再好好說……」
「沒什麼好說的!」夕芬毫不客氣的一掌用力揮開她。「沒有這麼嚴重嗎?我沒有你這麼幸運,要什麼有什麼,我所有的一切都必須靠我自己努力奮斗得來,所以我要成功,我要有名有利,你根本都不懂。」
小藍發現自己真的不懂夕芬,一直認為她是堅強勇敢、爽朗樂觀的女人,也許有點急功近利,但完全沒料想到會是這般偏激、如此孤注一擲的暴烈性情。
「你先冷靜下來……」小藍開始擔心了。
「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恨你!听清楚了沒有?我不再有你這個朋友,我會恨你一輩子……」
小藍怔忡著不能動彈,眼睜睜看夕芬發瘋似的狂奔而去,那強烈的恨意讓她……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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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兩、三天,憂藍特地打探夕芬的消息,見她正常的上下班,表現也如往常優異,方稍稍放下掛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