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冽低下頭,在冉英雄睡得太熟、忘了合上的柔軟唇瓣,輕輕一觸……
「你盡避笨吧,我就是要你……」
他的低喃,隆隆的霸進冉英雄的耳朵里炮轟著,她睜開愣呆呆的眼,眨啊眨的好半天。
「你、你、你又要干嘛?」她本來說話都很好的,但是從他來了之後,說話就老是會結巴。
美人一個星期前,英勇的拿著棒球棍把她從他手中救下來時,不是說好了嗎?美人睡美人的房間,他睡她的房間,然後她睡客廳,他怎麼又跑出來了?
「肚子餓!」挫折太巨大,他的口氣自然就好不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肚子餓你就去跟美人說,我煮的東西連我自己都不敢吃的。」他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她班上的小朋友一樣,老是追著她喊肚子餓?
這個巨無霸的小朋友,真叫她害怕!
「英雄,你還不起來?等會兒要是遲到,被扣了錢,這星期天你就別想當假日米蟲。」英雄那少的可憐的薪水,可不能再被扣東扣西,冉美人每天比鬧鐘還準時的叫人,就是怕英雄的薪水會被扣,影響了她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今天她有很重要的話,要跟那暫時性失憶癥的病人詳談,英雄不能在家。
原來是天亮了!
冉英雄原本還亮著的小臉,在看清楚冉美人已經快準備好了早餐,一轉眼再確定了牆面上的鐘指著六點二十分,她的小臉迅速變暗。
盎冽拉住冉英雄。
「今天是周末,不必上班。」灰暗的小臉,加大他的挫折。
大聲嚷著回答富冽的是冉美人,「先生,你懂不懂得‘民間疾苦’?大老板周末不上班?行!有錢人周末不上班?也行!我們的英雄周末不上班?不行!除非英雄準備吃自己。可你看她這麼笨,怎麼吃自己?」
「把工作辭了。」他不愛看她暗掉的小臉,自然的替她決定辭職。
冉英雄立刻推開被子,趕緊起身,「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工作,雖然每天要花好多腦筋想教材,還要拖地、洗廁所,天天七點到七點……」教材?富冽打斷她的話,「你這麼笨還能教人?」真的假的?「你、你、你……」冉英雄你不出個所以然,因為他問的她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她很久、很久都想不出答案。「英雄教的是幼稚園的小班。」冉美人笑眯了眼瞧著眼前這兩人,她怎麼這麼晚才發現?眼前這一男一女,將開創出她未來的美麗人生。「有自知之明。」那年紀的幼兒,確實是比她笨。「那當然!」說起自知之明,冉英雄就驕傲了,「我考試是考不好,可是美人說念書的目標才不是考試!受教育是要讓我更了解自己,美人還說,念書不只要長知識還得增智慧,考試只是預防人類愛偷懶的天性……」該說她念書念到了解自己的笨,是好是壞?富冽不想深究這個問題,因為此刻她臉上的神采亮了他的眼。「不準去!」富冽留住想越過他回房間去梳洗的冉英雄。
「你別害我遲到。」掙了半天掙不開他,冉英雄轉向美人求救,「美人,他又發病了,你趕快去拿球棒出來。」從那一天她讓美人救下,不用同他睡覺起,冉英雄就此認定球棒是良藥,專治他這嚇人的暫時性失憶癥。
「我說了,把工作辭掉。」富冽態度強硬的不肯放人。
「我不要!」這工作要是沒了,她就沒辦法繼續存錢,沒錢,她就不能圓夢當一只快樂米蟲。從小,她學東西就慢,總要比別人多花上三四倍的時間,才能勉勉強強的差強人意。等到上了學去念書,那就更是沒日沒夜的讀死書,爸爸媽媽比她有恆心、有毅力,硬逼著她要念到出人頭地,要不是美人實在看不下去,幫忙說情,她現在大概已經念書念到死。長到這麼大,記憶里滿滿的都是忙著學東、忙著念西,好累啊!那天同亮亮、苑苑、日情擠在小廁所刷小馬桶,刷著刷著,居然叫她給刷清楚了人生的目標。她要當——一只米蟲!
每天只管躺在床上,不用上學念書、不用工作被罵,什麼都不用,只需要發呆兼作白日夢。每天就是吃飽睡、睡飽吃,偶爾只要蠕動兩下順便喘兩口氣,好證明她還活著的——快樂米蟲。
可她再笨也知道,當快樂米蟲是要有本錢的,所以,她不能沒工作!
何況,她現在還多了他這個拖油瓶……啊!說錯了,不是拖油瓶,是暫時性失憶癥的巨無霸小朋友,多他一個人吃飯,沒工作還得了?
「我看,你就先讓她去上班吧!」冉美人挺著胸前的偉大,硬是插進拉扯的兩人中間。
盎冽不得不放手,冉英雄趁機跑得無影無蹤。
「我不會準許你一直這樣佔她便宜。」富冽看著冉英雄消失的方向,對跟在身後的冉美人撂下警告。
初次見面的驚艷,在他確定冉英雄為目標後,對冉美人,他只剩嫌惡。
冉美人佔去她所有的注意力,是他巨大挫折的主要幫凶!
冉美人才不怕富冽的威脅,因為只要等英雄一出門,她倒是要看看,誰威脅誰?
「美人,早餐我帶去幼稚園吃,再見!」怕他又發病阻止她去上班,抓了桌上的白吐司,冉英雄貼著牆壁橫走,一到門口,門一開,她迅速跑下樓。
「富先生,您不是肚子餓了嗎?美人我今天可是特別花了精神在這煎蛋上,五分熟的蛋黃,您試試看合不合您的胃口?」冉英雄門一甩上,冉美人馬上是千嬌百媚。
紅色是大吉大利,才不是詛咒!瞧,這不就叫她撞上個超級有錢人?
她美好的將來、光明的人生,全寄望在這一撞上了!
事發第三天,她總算是冷靜下來,一冷靜後,她愈想愈不對,英雄哪來的錢幫他辦出院?看診的錢、他手掌縫縫補補的錢,加上腦部斷層掃瞄的錢,還有那些有的沒的檢查費用,隨便加一加就上萬了,是誰付錢讓他出院的?
這答案不難知道,跑一趟醫院就行了。去了醫院一問,看了簽單就來了新的問題,他身上既然有信用卡,要查出他身份有什麼難的?那他還賴著英雄白吃白喝?暫時性失憶癥還會刷卡自付醫藥費?而他又為什麼沒報警?她冉美人可不是冉英雄,哪會這麼笨!太多問號,她當然得再往下查,這一查就不得了、了不得!查的她是兩眼「金光閃閃」。富冽——富氏集團前總裁,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一堆八卦雜志正因為他的突然失蹤而寫得天花亂墜,最精彩的就是那篇兄弟圃牆、奪妻篡位的點點點,那跨頁再跨頁的彩色報導,簡直是比八點檔連續劇還精彩。一確定富冽的身份,冉美人是立刻眉開眼也笑,他那暫時性失憶癥肯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八成也是因為老婆被人搶了、寶座叫人奪了,自己想不開造成的,跟她那一撞哪扯得上關系?有錢的男人是撞不壞的,因為鍍了一層金!盎先生?富冽從冉美人臉上,輕易推估出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叫他。
他沒回應,徑自坐下吃早餐,當她是伺候的佣人。
冉美人心情極好的不計較富冽的失禮,跟著坐下,吃起她美美的早餐——一顆富士大隻果。
那清脆的咬嚼聲,在富冽用完早餐後都沒停止。
「小英雄只吃一片白吐司。」冉美人還要繼續虐待她多久?富冽愈看冉美人,愈是不順眼!
「原來,你真的看上了英雄?」冉美人笑兮兮的沒半點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