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NEWYORK回來的,曾在比佛利山莊執過業,不只是皮膚科,他同樣專精美容整型,是一等一的好手。」
「听你這麼說,我倒懷疑,我這間小廟,容得下他那尊大佛嗎?」NEWYORK回來的ABC!?「他人很好相處,也沒什麼架子,這你放心。」
「那不就沒有問題?」
「烈月,你知道的,美國回來的,多少有著美式作風。」
「學長,你直說吧。」
「他要求簽訂工作契約,還有,因為剛回來台灣沒多久,一時之間他找不到合適的住所,你可以提供他居住的地方嗎?」
「這樣……」惹烈月捂住話筒,對著眼前吵鬧半天堅持要做雷射手術的老人家安撫,請她再等一等。
「工作契約沒問題,住的地方……如果他不介意住在診所,我把原先我休息用的小套房讓給他,等他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走。」
「那就這麼說定了。」
「什麼時候見見這位新搭檔?」
「現在怎麼樣?」
「現在?」惹烈月一抬頭,沒想到人已經站在眼前,大哥大的好處——聲到人到。
「學長,現在不太方便。」她無奈的暗示著一旁吵個不停的老人家,沒多注意跟著進診療室的另一個身影。
「這位美麗的女士,交給我吧,你們談一談。」
美麗的女士!?這一哄,一帶,小小的診療室就只剩下兩人。
「請坐。」惹烈月客氣的從小冰箱拿出利樂包的鮮女乃遞上,主要是她口渴想喝。
「我不用,謝謝!」
他的聲音莫名的讓她心一緊,猛抬頭看去,他卻平常的看不出什麼,往後梳的整齊的黑發,細邊的金框眼鏡,挺直的鼻骨,有點兒厚度的唇……
她的視線從他唇上拉回,總之,整體看起來,他很斯文,很……客氣,除了他的膚色,看起來太過健康,古銅的色澤,閃亮的照出她那一夜刻意壓住的瘋狂……
「有什麼不對嗎?」
客氣、溫和的語調,跟那個男人完全不同,如果是他,他的頭發應該較長,還帶著卷度的披散開來,一如他的人,有種說不出的野魅……他不會是他的!
「沒什麼不對,失禮了。」惹烈月穩住心神,微微一笑,把波動的情緒就此撫平。
「沒關系……這張臉,讓你想起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
這四個字讓惹烈月皺起眉來,她仔細的再次凝看對面端坐的可能新伙伴,卻怎麼也看不出,心中那份隱隱約約的怪異感覺,到底是不是因為他……
「沒有特別的人。」她答的平穩。
「別誤會,我沒有探你隱私的意思,會這麼問,只是因為這張臉,曾經被人‘一見鐘情’過,那經驗非常‘你死我活’,總而言之,我只是表達善意。」
一見鐘情怎麼會你死我活?惹烈月相當不解。
「ABC。」怎麼忘了,他是美國回來的,美國回來的把成語用成這樣,也就不足為奇了,至少他還有一口標準的國語,可以證明他是中國人。
「ABC?」他不懂。
「香蕉。」惹烈月忍不住的又把目光放到他臉上。
「香蕉?」他先是滿臉疑惑,接著是一臉怪異的把目光移到胯下,就這麼看似尷尬的接不上話。
惹烈月被他明顯想偏的表情給一怔,他該不會是以為她在性騷擾他吧?
「我的意思是說……」
「謝謝贊美。」目光再次對上,他的神色回到之前的平和。
「我不是贊美……」她想解釋所謂的香蕉指的是外黃內白的中國人,不是指他的下半身。
「你的語氣听不出指責。」
「我不是指責,香蕉是……」
截斷她的話,他懷疑的問︰「你想吃我的香蕉?」
「我說的是‘是’,不是‘食’。」瞪住他看似無辜的臉,惹烈月用力吸著鮮女乃。
「你‘是’想吃我的香蕉?」他又問。
吸扁利樂包!惹烈月慢慢放下扁到不能再扁的空利樂包。
「你留著自己吃吧。」她滿意自己還算平穩的聲調。
「你不喜歡吃香蕉?」他溫和的一笑,「其實我也不吃香蕉,倒是水蜜桃,皮細肉香,很好吃。」
那扁到不能再扁的空利樂包,選在這時突然倒平在桌面上。
惹烈月盯著空利樂包好久……最後,很慢、很慢的,再次把扁掉的空利樂包豎立在桌面上。
「我喜歡吃鴨子。」
「鴨子?」什麼鴨子?
「北平烤鴨。」惹烈月說的清清楚楚。
「為什麼?香香脆脆?」
「因為——」她緊盯著扁掉的空利樂包,「吃完以後,尸骨無存。」
沒了聲音,小小的診療室,太過安靜……
「那只鴨子,真是……榮幸。」
扁掉的空利樂包,再次倒平在桌面上。
這次,惹烈月沒有費事地把根本就站不穩的空利樂包扶正,她直視著坐在正對面的他。
是他!絕對是他!
「把條件開出來吧。」
「我需要住的地方。」
「可以。」
「薪水之外,我要抽盈余的百分之十五,每三個月結算一次。」
「可以。」
「除非有重大醫療疏失,否則你不能借故解聘。」
惹烈月頓了十秒鐘後才回答︰「可以。」
「就這樣。」
惹烈月拉開抽屜,拿出兩張空白紙張,很快的把短短的三個條件,擬成一式兩份的工作契約。
「就這樣?」她把剛寫好的工作契約往前推移,要他詳細看過。
草草看過後,他抬頭一笑,「借枝筆。」
惹烈月緊握著手中的筆,眼光卻落在他手中的工作契約上。
見她沒動作,他干脆直接探身向前,抽走她手中的筆,然後簽下他的名字,連筆帶工作契約再一起推回她面前。
惹烈月垂眼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字跡……
「是你!」她的聲音冷靜異常。
她的直覺沒有錯,心底壓不住的怪異感覺是因為他!
「是我!」揚大方的承認。
他根本沒打算假裝他不是他,總不能叫個整型醫師太過隨性,這身打扮是職業必需的行頭。
心中的疑問得到證實,她還是半閉著眼專注的看著紙上的名字揚。
然後,惹烈月拿起筆,一筆一畫工整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份看似簡單的工作契約,就此成立。
第四章
「惹烈月,你的診所倒了嗎?」惹紅日禁不住木柔柔的柔聲攻勢,心不甘情不願的拍著惹烈月的房門。
听著一聲大過一聲的拍門聲,真讓人擔心那薄薄的房門板,還經得起惹紅日拍打幾下?
在房門被拍壞前,她只有開門,「有事?」
惹紅日煞住差點拍到惹烈月頭上的手,沒好氣的答︰「我哪會有事,你少咒我!」
「沒事就好。」她沒關門的轉身走回房間。
「我沒事,你有事!」惹紅日堵在房門口,沒有踏進惹烈月房間的意願。
「我很好。」事實上,只要不踏進診所,她真的很好。
「今天是星期二,現在是早上十一點二十六分,你知不知道?」惹紅日不高興的問。
「我知道,有什麼不對?」惹烈月看著還堵在房門口的惹紅日,淡淡的問。
「有什麼不對?」惹紅日氣極敗壞的沖進房間,直到坐在床沿的惹烈月面前才停住,「通通不對!你現在應該在診所賺那堆笨女人的錢,而不是大白天還穿著睡衣在家里跟我搶小木頭的注意力。」
恨死她這個超級電燈泡!
「我休年假。」惹烈月懶懶的往床上躺去。
「休年假?」惹紅日突然笑的夸張,「你別笑死人好不好,你哪來的年假可以休?」想騙他門兒都沒有!
「為什麼我沒有年假可以休?」
「診所是你開的對吧?」
等惹烈月一點頭,惹紅日得意洋洋的往下說︰「勞方才有資格談休假,勞動基準法,只保障勞工權益,等哪天有資動基準法,你再休你的春秋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