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樣,惹彤星一直都能睡個無夢的好覺。
但是,今天,有了意外……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她捏過自己的臉,一點都不痛,所以她肯定自己是在睡夢中。
惹彤星情願自己在不知道是夢的夢境中,因為那種明知道是夢,偏偏又醒不過來的感覺,讓她呼吸困難,而且有點兒害怕。
她在飛機上?四周靜的出奇,身邊沒有人,連飛行引擎的聲音都沒有,她置身在缺氧的機艙中,雖然艙內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但那種被擠壓、束縛的感覺卻愈來愈明顯。
不能動,可是她在掙扎,詭異的空間,開始扭曲……
「听好,後天在這里等我。」
低沉的男音,切進她疼痛的耳膜,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記得,後天等我。」
這回那低沉的男音爬上她的左肩,順著她的頸側動脈束緊,纏進她的左耳,她驚恐的拚命搖頭,卻怎麼也避不開他的耳語……
「快醒來!快醒來!是夢,這是夢!」
她的命令,無力的蓋不住愈來愈清楚的耳語聲。
「記得,後天。」
他的氣息吹上她的臉側,和著她滴下的冷汗,一滴又一滴,冰涼涼的滴到她滾燙的心口……
「住口!住口!」喊得再多遍,她還是陷在夢境中。
瞬間,她似乎听見其他的聲音,她的身邊出現了惹紅日、柔柔、惹烈月……女乃女乃、爺爺?再過去是爸爸……還有抱著小泵姑的媽媽……
惹彤星看見自己在發抖。
「記住,我不會允許你有任何機會活著離開我。」
「啊!」
尖叫的同時,飛機整個爆炸了……
「惹彤星,你給我閉嘴!」惹紅日一把將惹彤星從被子里提出來,大聲吼著。
惹彤星猛然睜大眼,眼里的驚恐還來不及散去,「紅……紅日?」
這麼近距離,要是再看不見她那嚇得半死的眼楮,他不就是瞎子了?惹紅日皺起眉頭來,「睡覺睡的好好的,你鬼叫什麼?」先是他心跳的快要蹦出胸口,然後是嚇死人的尖叫聲,現在又是那驚慌的眼……
懊不會是……這個迷糊姐姐又做惡夢了?
八成是被那不知死活的小表頭惹悱辰傳染了!
問題就出在那很多年前的美國游學上,好像是回台灣的前兩天,他跟惹烈月吵完了才發現,這迷糊姐姐不知跑哪兒去了,怎麼找都找不著人,他怕她這迷糊蛋被人捉去賣了,急得半死,連案都準備去報了,哪里知道,她大姐正在隔壁旅館的接待大廳上睡的不知到幾重天去。
要不是因為發生命案,隔壁旅館整個封鎖起來,一一核對出入人員的身份,而來幫他備案的警察,一看見他的臉,連筆錄都不必做了,就直接告訴他人在隔壁,不然他還不知道要急多久。
把人找回來後,連惹烈月都發現這迷糊姐姐的不對勁兒,問了半天,什麼都問不出來,一回到台灣,這迷糊蛋每晚更是叫得人心惶惶,叫醒她來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反復復就莫名其妙的生病,不見肉的身子更像風一吹就跑。
那段日子惹紅日被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罵的不知道有多慘,其實他們都不知道,他也被那種異常快速的心跳給折磨死了。
「紅日、紅日……」她緊抱著惹紅日不放。
惹紅日確定,這迷糊姐姐真的犯病了,好在現在的她還有點肉來消耗,真是奇怪,好多年了,自從去行天宮收過驚後,不是好了嗎?這會兒又怎麼了?
收驚也有使用期限嗎?看樣子又得去行天宮一趟了。
「我會保護你。」惹紅日不自在的輕拍著惹彤星的背,「你現在在我的保護中,心跳可不可以慢一點?」
「我……我……」心跳的這麼快,她也怕啊!
看她都抖成這樣了,惹紅日只有認命的把手臂收緊,「當我沒說。」
好一會兒,惹彤星的心跳總算是緩了下來,「對不起,吵到你們了。」她說的好小聲。
惹紅日一听見她開口道歉,馬上把她推開,會道歉那就沒事了,除了他的小木頭,不管抱誰,他都只有一個字——煩,就算是惹彤星也一樣。
「別惡心了,我是不會說沒關系的,你的尖叫聲比惹烈月叫的還恐怖,下次麻煩你等我出了門再叫,你別老挑只有我在家才發病。」早知道他就跟著小木頭上市場去,要不他就該搶在惹烈月前頭,帶那不知死活的小表頭出去兜兜,那現在就不會被這迷糊姐姐嚇得半死。
「還好她們出去了。」惹彤星拍拍胸脯,這才傻笑起來。
惹紅日膽子大,多嚇幾次沒關系的,但要是嚇到小泵姑還是柔柔那就不好了。
「你……夢見什麼?」看見她會笑,惹紅日就忍不住問出口。
惹彤星才擠出來的傻笑,被惹紅日一問,再也掛不住,「我……我……」
「又忘了?」這迷糊姐姐,連做夢都迷迷糊糊的,能怎麼辦?
「嗯。」因為說謊,她的眼楮不敢直視正瞪著她的惹紅日。
她不但沒有忘記才做的惡夢,相反的還記得牢牢的,耳邊的呢喃,近的就像咬在她耳朵上不放,就算她現在醒了,耳朵深處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不說,是因為別人說,如果把夢說出口來,就會成真,她好像不怎麼想把夢境變成真實耶……所以她不說,只要不說,那夢就只是夢。惹彤星一直是這麼相信的。
「你確定?」她臉上說的明明就不是那麼回事兒,惹紅日忍不住再問。
「嗯,我確……定。」怕惹紅日再追問,她馬上轉開話題,「我肚子餓。」
惹紅日翻了翻白眼,不說就算了!
女孩子就是這麼麻煩,一大堆秘密,反正沒事就好,他也不是真的想听。
「小木頭把你的早餐留在桌上,睡這麼晚,說不定小木頭就快回來了,我看你干脆等午餐一起吃……」
惹紅日叨叨念念的走出了惹彤星的房門,回自己房間繼續趕程式,好賺更多錢來養他的小木頭。
惹紅日一帶上門,惹彤星就吁了好大一口氣的往床面倒下去,她把自己蜷成像一條特大號的蠶寶寶,這樣,她才有安全感。
又做這個有點兒可怕的夢了!
其實,今天不是第一次了,前兩天在公司,她中午趴在桌上午睡,睡著睡著,就睡出了這個好久都沒再做的惡夢……
有多久了?快十年了吧?
沒說,是因為她長大了,不想再讓家里的人為她擔心,而且,只是個夢嘛,又不是真的!
會不會是因為親愛的家人堅持十年前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病,是因為游學的關系,把巧合當成因為所以,一再強調的結果就是……她怎麼也忘不了他?
說來奇怪,很多事她都記不得太久,要不也是記的不清不楚,只有這件事,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讓她想忘也忘不掉,連模糊一下都不行,他的臉、他的聲音,那貼身的熟悉讓她有點兒驚慌。
還好,他只存在夢境中……會不會,那個差點嚇死她的金發美女,張眼直瞪著她的那個畫面,還有他的話……根本就是夢中夢?
所以說,她沒有到過拉斯維加斯、沒有走錯旅館、沒有看見他開槍、更沒有人死,一切都是夢、都是夢……
欺騙自己,還真難!惹彤星嘆氣了。
她明明就有去拉斯維加斯、明明就走錯旅館、明明就听見他開槍、明明就有人死掉、明明就簽了字,那些根本就是事實,不是夢!
沒關系的,她安慰起自己,是真的也沒關系,都十年了,那個人說不定早就忘了她,再要不,她遠在這小小的台灣島上,藏身在這兩千一百萬的人口中,他找不到她的,而且她現在是女人,不再是當年的小女孩,不會動不動就被有他的夢給嚇死,最多就是叫一叫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