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她知道自己似乎病了,喉嚨有點痛、身體有點痛、頭有點燙,而她的心情也跟著身體病了。
看著他耐著性子小心的守著她,不分日夜,只要一醒來,總是會看見他滿臉焦慮的瞅著她,這讓她愧疚的更不想醒來面對他。
從有記憶開始,他好像就是這麼一直很有耐心的守著她,而他根本是個不知道耐心兩個字怎麼寫的人,真是難為他了。
現在她好後悔之前所給他的委屈,現在她全懂了。
他會到處嚷著說她是妹妹,應該是為了她;他會在國三那年一吻後就不再親近她,應該也是為了她;現在他不光是用嘴告訴她他愛她,還用行動證明,這一切,還是為了她!
他表現的方式直接到太過簡單,是她太復雜了,反而不懂他的單純。為什麼她總是會說服自己,以為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同情呢?
才說好愛好愛他的呢!現在知道了,他的愛才是好多好多,他連該給烈月和彤星的手足之情也一古腦兒的都給了她,無法細分出他的愛有哪些啊?因為太多了,根本就分不清。
要是她能配得上他就好了!
但現實終歸就是現實,她就是配不上他。
惹家對她的好,他對她的愛,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了,又怎麼能為了自己的貪心,害他們父子反目成仇?
她做不出來的,現在夢圓了,她該要知足了,只要等他不再這麼看著她,她會安靜的離開。
到一個能專心想他的地方,靠記憶繼續生活。
她不哭,因為有他的愛情相伴。
「你說什麼?」惹紅日突然對著話筒大吼起來。
木柔柔連忙閉上眼楮,繼續假裝昏睡。
「惹烈月,你再給我說一遍!」這個可惡的惹烈月說的是什麼話?八成是嫉妒他跟小木頭的好!
先是問了他說小木頭說了什麼?小木頭要說什麼?當然就是說愛他啊!難不成還有別的?
然後又問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還莫名其妙的問他︰「你做了!」那說話的調調活像是他做了什麼蠢事!她怎麼能那麼肯定他做了?好吧!他承認他是後悔了,可是他也受到懲罰了好不好?那種做到一半的痛苦,不是人受的行不行?更別說小木頭哭碎了他心的那一段。
話又說回來,這是他跟小木頭的事,要她惹烈月來唆?
現在這個可惡的惹烈月居然肯定的告訴他,要他看緊小木頭,因為小木頭要跑了!
然後丟下一句她會趕回來就斷他的線,任他對著嘟嘟聲罵上半天也無法消氣。
小木頭之前是有背著他說要離開,但是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現在她都親口說了好愛好愛他,心是他的,人雖然是只做了一半,但也算是他的了,既然都是他的了,她怎麼還會要離開他?
這個可惡的惹烈月,一定是看他不順眼,存心嚇他來的。
他絕對不會笨到去相信那個可惡的惹烈月,絕對不會!
絕絕對對的給他不會!
那要是小木頭真跑了呢?
可是……這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小木頭要真跑去躲起來,他到哪兒找去?找得到嗎?
萬一、通常、好像,都還會有個一萬什麼的……
回頭瞪著床上還在沉睡的木柔柔,惹紅日的五官全都擠在一塊兒,這個難得一見的表情,表示他正在動腦兒……
到了晚上,他算準了時間,照樣把她叫醒吞藥。
「小木頭,你還睡?」看她才吞下藥,又倒頭下去睡,她是不是睡得太多了?都快睡足兩天了。
「有……事嗎?」
「沒事兒。」對著她看起來很像是沒睡飽的眼楮好一會兒,他很認真的問︰「小木頭,那你有沒有事兒?」
他為什麼這麼問?他看出了什麼?
木柔柔有些慌張的避開他的直視,囁嚅的回著,「我沒事,只是想睡。」
她說得太快、太順,惹紅日又把五官全堆在一塊兒。
「好吧,那你睡吧,夜里要是想要什麼,記得叫我一聲。」她燒下午退了,半夜不用再叫她起床吃藥,惹紅日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好。」他累了?沒見過他在十二點前打哈欠過,那麼晚上他應該會睡得很熟。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听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後,木柔柔在半夜兩點睜開了眼,靜靜的看著睡在身旁的他好一會兒,她才試探性的出聲。
「日?我要喝水。」
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她確定他睡沉了,在他唇上輕輕的一吻,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下了床,被四周的冷空氣凍得一縮,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把被子覆回,怕灌進了冷空氣,怕他會生病。
好奇怪,雖然心是痛的,可是現在真要離開他,她卻掉不出淚水來傷心,是因為知道若沒了她,他會更幸福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拿了旅行袋,收著簡單的行李,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什麼都不想,她提著一只行李袋,才走出房門口,就跟杵在走道上的惹紅日對上,她緊抱著手中的行李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這個可惡的惹烈月,真被她的烏鴉嘴說中!」惹紅日憤怒的往身旁的牆面一擊,宣示他現在正在生氣中。
木柔柔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他明明就睡著了……
看她往後退,就更氣,他手一撈,把她連人帶行李的帶回他的房間,用力的甩上門後,他先鎖上門,這才搶過她還緊抱著不放的行李,拉鏈一拉,袋口一張,他把她的行李全倒了出來。
「日……」
「你給我閉嘴!」都是她那張嘴出的聲音害的!
要不是甜酥酥的讓他失了神智,他哪有可能會不知道她還是要跑?說不定等會兒說沒兩句,那甜蜜蜜的嗓音就會變調,叫他痛死痛活的全依了她。最好的法子,就是叫她閉嘴,他的腦子就能正常運作。
惹烈月能知道的,沒道理他會不知道!
看著地上被他倒出來再簡單不過的行李,他真的生氣的用腳踢飛了那個行李袋,開了嗓子就罵。
「你是把腦子給燒壞了是不是?就這麼幾件衣服,你也敢三更半夜的跑出去?你是嫌治安太好了是不是?現在幾點你知不知道?半夜兩點多,大冷天的,你一個女孩子家,拿著這麼一個小包包出門,要是踫到了壞人怎麼辦?用這軟趴趴的小包包砸死他?還是用你那小貓似的叫聲喊救命?」
她沒想到這麼多……
「走!走!走!你是要給我走到哪里去?大半夜的你要是這麼不見了,媽要知道了,不急死才怪,你明知道她老人家有心髒病的;更別說爸了,肯定追著我要人,還有其他那兩大一小的女人,哪一個會放過我?你這一走,擺明了不就是要害死我?小木頭,你的良心叫狗叼了是不是?竟然這麼對我!」不說不氣,越說他是越上火。不罵個痛快,他會氣死!
「我……我不是……」就是因為她有良心,她才要離開,她真的不是要害他的。
「我管你是不是,你就是!」他一口咬定她就是這樣小沒良心的對他。
「我對你這麼掏心挖肺的,到底是哪里還做的不夠?你明明也說愛我的,這會兒又鬧什麼別扭,硬是要三更半夜的模黑離開?我看你現在是吃太飽、睡太多,精神好到過頭,可以上演‘小木頭寒夜落跑記’給我看,那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你給我一次說清楚,到底在鬧什麼別扭?」
「我沒有……」
看見她低了頭,聲音開始有了抖意,惹紅日惡聲惡氣的警告著,「你要是敢哭出來試看看!」要真讓她哭出聲來,不就玩完了?還要談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