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阿嬤為什麼會跟著你後面進門?人分明是你帶來的,還狡辯!」要知道,老阿嬤平常只相信自己的腿,走路可以走到的地方她才肯去,她才不相信老阿嬤會一路走來台北,一定又人搞鬼。
「人是我去松山機場接是沒錯,不過這只是湊巧。」他湊的巧就是了。
搭飛機?
錢湘湘整張臉全皺起來了。
老阿嬤連火車都嫌慢,直接搭飛機飛來,那她的財產真的要沒啦!
「老狐狸總奸,你給我說清楚,這巧是怎麼湊的?」
「剛好我同學妹妹的學長的表妹的朋友的阿姨的表姑的遠房親戚是老阿嬤的有點遠的鄰居,不知怎的,這有點遠的鄰居,曾听老阿嬤說,只要誰能捉到老阿嬤在台北的孫女愛上了誰,就有一百萬的獎金可以領。重賞之下必有勇副,這你比我更清楚,何況現在信息傳播的速度這麼快,你又這麼搭聲嚷嚷,別人干什麼不賺這現成的一百萬?」
被他這麼一說,不就都是「爪耙子」的錯?
「不對,你說了一堆,還是沒說你怎麼會和老阿嬤痘在一起?」想騙她?門兒都沒有!「我不是說了嗎?就是這老阿嬤有點遠的鄰居,不放心她老人家一個人上台北,所以就親自登門拜訪表姑,然後表姑又找上了阿姨的朋友,朋友又打電話通知表妹的學長,學長當面拜托同學的妹妹,最後我有空,自然接受大家的拜托,懂了嗎?」
「喔!」這個……她原本到底是要問他什麼?
「小狐狸,你的麻煩來了。」薄傲好心地提醒。
「什麼?」
「攏總鐵來!」老阿嬤用台語說得清楚,收伸到錢湘湘面前。
「老阿嬤,你供國語啦!」用不輪轉的台語講,等下真的要成了窮光蛋了。
要求「供果語」啦?老阿嬤笑眯了眼,對這心肝她還不了解嬤?只要心虛了,就會要求她「供果語」,看來她冒著生命危險坐飛機來台北,還真是來對了!
「錢都拿來!」這「果語」嘛她通。
「老阿嬤,你要我拿什麼嘛?」錢湘湘裝傻。
「還定青?你自己跟偶賭,說要素愛上查普郎,你的財產總總要給偶,偶可素听得清清楚楚,你自己說甲意這個大肥呆,把嫁金薄子跟印啊,還有嚇米密碼,有是沒的,攏總鐵來!」
「傲,你說話啊!」她才不要讓她把錢攏總送出去!
最嚴重的是,這條賭約還有但書,就是她得嫁給那個她愛的人,然後婚禮收的禮金,通通也要送出去!
為了婚禮的禮金,老阿嬤接下來肯定會緊逼著她嫁給胖胖說!
「你要我說什麼?我又不是你的誰,哪好開口?說不得等會兒你又要說是我設計你。」薄傲閑閑地在一旁喝茶,不肯幫腔。
「老阿嬤,你知道嘛,湘湘當時年紀小,說的不算數,對!當時我沒成年,法律規定未成年不必負責任。」哼!老狐狸總奸,不幫她?有什麼了不起?這不就讓她想到一條保產的法律說。
「心肝查某孫啊,偶素你的法定監護人,啊你素頭殼壞去?當時偶素不素已經告訴過你?你不素說只要偶同意,這賭約就有效?」
是有這麼一回事說!錢湘湘被堵得沒話說,只好嘟嗔著︰「等我整理好再攏總給你啦。」
姜果然是老的辣,薄傲再喝口茶,不知怎的,今天的茶特別順口。
錢湘湘想想又不對,「老阿嬤,先說好,我不要嫁給胖胖。」
在一旁摟著圓圓的胖胖,听見被點到名,馬上附和,「我也不娶她!」
「這哪戈塞?」老阿嬤听了,那還得了?禮金不就沒了?不對!她的意思是她的心肝查某孫的幸福要怎麼辦?
「素你自己愛大肥呆的,當然就要嫁給他。」老阿嬤堅持履行到底。
「我跟胖胖是像兄妹一樣,他愛的是圓圓,又不是我。」
胖胖在一旁猛點頭。
老阿嬤才不管這麼多,「反正你給偶緊嫁出去,是你自己要愛的,偶早就說了,天底下還是有好的查某郎。」可憐她短命的女兒,見度就度到禽獸,終于女兒的女兒度到一個好的查某郎。
她做人阿嬤的,哪能眼瞅著金金看這心肝查某孫,給她錯過幸福?
當然,還有禮金。
「錢可以總總鐵去,可是我不要嫁給胖胖。」錢湘湘再一次說明。
「狄灰你不再叫我老阿嬤,啊不然,你就給偶嫁!」
「我不愛他啊!」錢湘湘撥尖了聲音。
「圓圓……」胖胖看錢湘湘被逼急了,不忍心……
「閉嘴!」
大伙都被圓圓的一句「閉嘴!」喊得全閉上嘴,張大眼看著錢湘湘跟老阿嬤是國台語齊飛,一句過來、一句過去,好不熱鬧。
「就軋你供,我不愛他啊!」錢湘湘快無力了!「啊唔你愛的是啥米人?」
逼急了,錢湘湘一把捉下薄傲手中的茶杯,順手越過薄傲的肩頭,用力往自己的身上拉靠過來,為了這嫁不嫁的問題,她決定供出他來。
薄傲一點抗拒都沒有的讓她摟過去。
「老阿嬤,你看清楚,我愛的是這只老狐狸總奸,看有唔?」
四下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胖胖,我們可以親親了……」圓圓捧起胖胖笑呵呵的圓臉猛親。
「總算是弄懂了,才奇怪,湘湘不是要做我們的媳婦嗎?兒子不也說沒問題?那為什麼一進門卻說湘湘是要嫁給這個胖胖先生?還說什麼愛啊愛的,兒子的媽,現在我們總算是可以放心了……」薄家兩老笑著繼續低語,這下不用擔心錢湘湘住得好好的,為什麼回突然沒說一聲就搬走,原來是去接長輩來談婚事。
錢湘湘看著老阿嬤閃著精光的眼楮,不得不承認,這次真的不關老狐狸的事,他一直坐在旁邊喝茶,哼都沒哼上一句,是他自己把他捉過來,還說得這麼大聲,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啦。
丟死人了說!
「小狐狸,我告訴你,我也愛你,這樣有沒有好一點?」薄傲對著漲紅了臉的錢湘湘吹著熱氣。
哪里好一點?
這好的是大大點,好到她頭昏眼花,心都快跳出來了說!
可是,一想到生父……她推開薄傲,起身跑向外面的小花園。心好亂,她要想想,至于要想什麼,她會想到的。
薄傲準備跟出去,卻被老阿嬤攔下。
「偶去。」她不要命的坐飛機來,為的就是心肝查某孫啊。
老阿嬤慢慢地走進小花園,就看見心肝查某孫坐在秋千上「由桃結面」。
「老阿嬤,我能嫁給他。」她不要跟別人共享一個男人。「可素你愛他,他也愛你。」老阿嬤坐到草地上,好的查普郎,她一眼就看的出來,這個蝦米「傲」對她的心肝查某孫是真心的。
「阿爸不也愛阿母,結果呢?我還是姓錢,阿母到死都沒能見他最後一面。」她不相信薄傲會對平凡的她好上一輩子。
「偶不素說過,你的那個阿爸是畜生,不叫人,要真素人,也素狼人。他從一開始愛的就素我的土地,不素你阿母。」這也是老阿嬤最後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她就把地過給那短命的女兒,看看能不能至少跟那畜生換一個名分回來。
「土地?我們不是很窮嬤?」所以她才想賺很多錢讓老阿嬤過好日子說。
「你阿公有留幾甲地,見種嘛發賣出樞又啊蕃薯,什知影,我跟你阿母哪知道蝦米糕政策,那地就戈賽起厝,二十幾年前,我跟你阿母哪知道這些?」所以日後老阿嬤才會卯起來學「果語」,要不哪天,又要為了那塊發賣出一樞蕃薯的地又丟了心肝下哈某孫啊,她才不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