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引狼入室,她的內心充滿無數的愧意和歉疚,是她讓王爺受這等罪的,若她還讓官侍衛將「降龍拓」拿走的話,她如何面對靖澆、面對王爺?
念及此,她決定救出王爺————
「啟稟二當家,四處都找過了,找不到!」
很好!抱王爺,該你展現用處的時候了。說!‘降龍拓’放在哪里?」官逸儒喝道,他的手下拔刀架在一個奴婢面前。
「不知道!」
抱王爺聲落,那名奴婢的喉嚨馬上被割斷,血濺當場。
「啊————」奴僕們驚慌失措,有人尖叫、有人閃躲,場面登時有些混亂,每個人都怕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自己。
躲在外頭的映晨親眼目睹經過,胃部翻起酸液,惡心難受。
「說不說?」這次的刀放在恭親王的頸上。
「不知……」
「不要啊!」她驚叫,身子飛快地沖出,擋在恭親王的面前。
「福晉!」眾人為這突來的身影訝然。
「格格,是你!本想放過你,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可別怪我。」官逸儒的刀移到她的身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阿瑪待你不薄。」她無懼地看著他,仿佛擋在她面前的不是一把刀。
「很簡單,人為財死,‘降龍拓’上的藏寶圖有大批寶物供我們兄弟揮霍,我又何必受人使喚一輩子?」
「所以你加入涂龍寨!」
「不錯。」
「那次也是你的主意,設計讓我阿瑪被抓,接著要我進恭親王府偷‘降龍拓’,這些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她中計了!
原以為可以信賴的人在一瞬間化身為惡魔,以為可以平靜度日的幻夢也在瞬間成空,這世間,究竟還有什麼值得她信任、值得她留戀的?
她捫心自問,卻沒有答案。
人生再悲苦莫過于此了……
「格格的確聰明,但為時已晚。現在給我‘降龍拓’,否則我就殺了她。」他反手架著她,逼恭王爺交出東西。
「不,阿瑪,別給他!」她不顧一切大喊,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壓緊,在她縴細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先放開她,我……帶你去。」恭王爺試著同他談條件。
「阿瑪,不行!」
如果能保住「降龍拓」,不讓他們拿去為非作歹,她犧牲不要緊!
如果能教靖澆記得她,看著「降龍拓」的時候想起她,她願意犧牲……
多可悲的一道想法呀!然,這卻也是一種自私,她居然自私至此,用這樣的方式讓他記得她。
可,真能教他惦念她嗎?
她已不敢妄想……
「格格不需要這樣,這是恭親王府的事,本王有責任這麼做。」
抱王爺的話儼然是不將她當府里的一分子,她听在耳里卻刺痛在心里。
「阿瑪,都是我不好,引狼人室,是我活該!」
「夠了,別在我面前上演苦情記,快將‘降龍拓’拿來。」官逸儒失去耐性。
「解開我的繩索,我帶你去。」
「阿瑪,不可以……」情急之下,她抓住刀面一扭,往自己的胸前刺去,「這樣,你就不必受他威脅了……」
闢逸儒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無法反應,只得任她將手中的刀拔起,再抵向他,局勢驟變——
「都不要過來。」她將刀抵在官逸儒的脖子上,忍著疼痛說道。
「格格,放開我,你殺不了我的。」
「你可以試試看!」她恫嚇,「快叫你的人給他們松綁。」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听她的?
闢逸儒不信她還有體力與他纏斗,她受傷了不是?
但他忽略了她體內強烈的意志和悍衛恭親王府每個人的決心,她執意撐到寶兒回來,她祈願寶兒能帶回他……
直到這時,她不得不承認,她一直在等他……
因為思念可以讓一個人產生幻想,幻想一個栩栩如生的他向自己走過來,臉上不再帶著漠然,真的!
此刻,她就見到他正朝著自己走過來,宛如她心中的戰神、她的支柱。」格格!」寶兒大叫一聲,拉回了她的神智。
是他!
那不是幻覺?
他們終于回來了……
她松了口氣,手中的力道頓失,整個人向後跌去。
闢逸儒趁隙要奪回大刀,可一道掌風襲來,震麻了他的右手,轉眼,刀子落在地面上,發出好大的匡當聲。
「澆兒,快抓住他,他是來索‘降龍拓’的。」恭王爺才說完,靖澆帶回來的大內高手立刻拔刀相向,雙方人馬一涌而上,誰也不顧誰,陷入混戰。
由于他們皆是訓練有素的高手,再加上靖澆指揮得宜,不消片刻,進駐王府的歹人全被擒住,等候處置。
「把他們帶到……」
「啊——福晉,流了好多血。」奴僕的一聲驚叫,打斷了靖澆的話。
「福晉,你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寶兒驚呼,顯些嚇昏。
「寶、寶兒,我沒事……」她知道自己的意識正逐漸抽離。」王爺,求求您快讓大夫來吧!求求你們。」
「快請大夫過來。」下令的是靖澆。
「求求你,無論如何,請保住孩子。」
如白蔥般的玉手朝他伸去,他沒握住她,卻點了頭。
驀然,天眩地轉,她再也支撐不住地垂下了手……
冷風滲了一絲蒼涼和寒意一並送來,吹拂起滿園的花瓣,仔細一瞧,這花瓣居然萎成枯黃,哪兒襲來的風也沒有人發覺。
風兒只是吹著、花瓣總是飄著,惜花人不在,花自然不開,風也難在……
「她是個好媳婦。」恭王爺出現在他的背後。
身子一僵,他無言以對。
「今天若非是她,我早已死在刀下。」
他雖然不知道那日榮艷玩的小把戲,可她今日悍衛他的表現,足以讓他對她改變想法。
「我知道。」他點頭,他正是在想這個。
若她真是他認定的騙子,她實在不需要這麼做。畢竟,他不曾善待過她,她不需要為恭親王府如此地拼命!
抱王爺拍拍兒子的肩,「若是在意她的孩子,我馬上讓大夫開帖落胎藥。」
「不!」他拒絕。
是因為答應她,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讓她傷心。
「那就別做出傷害她的事。」
這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強求,也無法央求公平。若經過這些事,還不能讓澆兒對格格改變觀感,那麼,澆兒真的不該誤了她一生。
抱王爺嘆了口氣,若真是如此,他可以替澆兒做出決定。
「你若真不喜愛她,就送她走吧!」說罷,他轉身離開,留給兒子一個思考的空間。
若真不喜愛她,就送她走吧!
阿瑪的話回蕩在耳邊,他無法思忖這個可能性。
說休離未免太過,她並無不貞,唯一就只有那婚前有娠。可當日他既已娶她,那便認定了眾人傳述的事實,現在才說反悔,太絕情。
求求你,無論如何,請保住孩子。
耳畔又傳來她的求情,身負重傷的她僅想到她的孩子,渾然不顧自己,那麼,當時她為何冒死救下阿瑪呢?
他不明白她的想法,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要他記得她的情人嗎?教他記住她對自己永遠有著恩情?!
昔日的偏見讓這個想法很快地竄升,可隨即被抑下,因為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數道惱人、無解的謎團涌向他,令他心煩意亂。
「貝勒爺,福晉醒了。」
說話的人是侍衛隊長白雲,本來這知會的任務不該他來做的,自府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之後,他便派白雲來保護她。
「嗯。」他松了口氣,「藥可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