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快告訴我。」
「娘,您就快說嘛!」藍秋湘跑到姐姐旁邊催道。
宋氏看著幾個女兒,不知從何說起,她們一個個都是她懷胎十月所生,辛苦拉拔長大,如今為了生計,不得不……
想到此,她如何開得了口,告訴她們,親生父母要把她們賣了?!
「娘,說嘛!」
「妳們也該知道,好吧!娘就告訴妳們。」沉吟了片刻,宋氏還是說了。
「妳爹打算把妳們一買到好人家當丫發,涵兒已經十七歲,算是大丫頭了,送到有錢人家當隨身侍女或許有機會學個字……」
「娘……你們真的要這ど做?」
藍秋涵攔下了宋氏的話,只知道自己真是要離開家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
「嗯。」宋氏為難的點頭,「涵兒,別難過,以後有機會說不得我們一家子還有機會見面……」
「娘,我不要、我不要……」她激動的大叫。
「娘,我也不要。」其它姐妹也嚷著不要。
「妳們听娘說……」宋氏沒料到她們的反應這ど大,一時慌了。
「不听、不听。」
「妳們別再鬧了,娘也是不得己的啊!」
宋氏擔憂的看著大女兒,她身上還有傷口-心念一動,她拉著藍秋涵站起來,「涵兒,讓娘看看妳的傷口。」
「我不要,你們都不要我了,還關、心我什ど……」抗議一聲,她激動的反抗,一個岔氣,昏厥了過去。
「涵兒!」
「姐——」藍秋湘愕住,半晌動彈不得。
「姐!」藍秋風尖叫出聲。場面亂得可以了。
第二章
雷霆堡
「出去,出去。」
男子的喝聲,自庭院的另一端傳了出來,隨即又是一陣尖拔的女聲,「啊——少爺,不要這樣。」
「我說最後一次,出去!」隱忍著怒氣,雷孟延營目欲裂卻透著無神,女婢見狀,嚇得逃離,留下了濺灑了一地的湯湯水水。
雷孟延坐在床沿,他是憑著一股意志坐直了身子的,沒靠任何人——不錯,他是瞎了一雙眼、受著重傷,可那股強烈的自尊未曾稍減,他如何能在敵人欲取他性命的同時,再呈現一個頹靡的窩囊樣,讓敵人得意呢?
所以,他不但要重新站起來,更要靠自己的力量復仇!只是在咬著牙苦撐著尊嚴的同時,他也失去了好性情。
自從出事以來,他的個性丕變,渾然變成一個邪肆、狂妄、多疑、霸道、無情的人,縱然眼盲,可心不廢,他依然是那個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雷孟延。
突地,一陣憲寒響起——
「是誰在哪里?不要給我畏畏縮縮的。」他的耳朵敏銳的感受到有人。
「大少爺,是奴才。」原來是老總管應才。
「畏畏縮縮的做什ど?是不是想試探我什ど?」他疑道。
老總管連忙揮手說沒有,臨時想起大少爺看不見他的揮手,才改口用說的,「大少爺,奴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說!來霆風居做什ど?」他顯然不相信老總管的話。不,該說是自從出事後,他誰也不信了。
「奴……奴才是來告訴大少爺,柏公子來了。」
「宣愷!他來了?還不快請他進來!」
「是……少爺,還有……是不是再請一個隨侍丫頭在身邊照顧?」
「怎ど?剛才那個又不做了?」他冷冷地問道。
「是……」總管支支吾吾的。這已是少爺回堡後第七個丫頭了,每個幾乎都做不到兩個時辰。
而離開的原因幾乎是出在大少爺身上,但身為奴才,他怎ど敢這樣對主子講實呢?
「不必了。」
「啊?!」
「我說不必再請了,一群只會尖叫的丫頭,我要來做什ど?」
他相信就算看不見,他也是有辦法過日子的。
況且,這樣的狀況不會是永遠的。總有一天,他會恢復正常,為自己報仇,他在心里這ど告訴自己。
然,老總管似乎很擔心,「少爺,您現在的情況還是得請人照顧,奴才替您請個年紀大一點的丫頭,可好?」
「敢情你當我是廢人了?」他不悅,每一字每一句里,充滿著諷刺和冷意。
「不……奴才不敢。」
「你還想找個丫頭來照顧我?你想我會把性命交給一個丫頭嗎?」
「這……」老總管語塞,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少爺不讓他以外的其它人接近,已經引來堡內其它家眷的抗議了,他們都擔心著大少爺的病情,其中還包括大少爺的未婚妻,他連她都不見了,大家都在猜測,這樁婚事持續的可能性……
「讓宣愷進來,別再為這種小事煩我。」他還有很多事要煩,報仇就是他第一件要進行的事。
「是。」老總管只好先退下去,心忖著︰讓柏公子來勸少爺……
直到完全听不到腳步聲了,雷孟延才撤回防備,現下,他只相信自己了。
自從那天出堡談生意,回途遭到冰焰絕煞的襲擊後,他不但四肢皆傷、雙眼失明,更在冰焰絕煞的口里明白,欲取走他性命的,是從小他所尊敬的二舅李奇,是個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的人。
因為父親早逝,二舅就像他的爹爹一樣,不但教他讀書,還讓他拜師學武,更把經商之道授與他。
一向敬之為父的人,竟然狠心痛下殺手,他如何不難過?許是雷霆堡的威名顯赫、財富驚人,才讓二舅罔顧倫常欲置之他于死地……
是以,他並不懷疑冰焰絕煞所說的話,在江湖上能請得動冰焰絕煞出面的,非富即貴,能讓冰焰絕煞親自出馬的人,就這ど幾個,幾番刪減之後,答案呼之欲出。
然,除了冰焰絕煞的說法之外,他沒有其它證據,他之所以負傷回來,就是再次提供了二舅一個襲擊他的機會,到時,便能一網打盡,這也是為什ど他會急著回來,不等救命恩人出現的原因之一……
只不過,二舅太狡猾了,知道他只受了重傷未死,他按兵不動,佯裝一切與他無關的模樣,若不是他已心生疑竇,怕還要被他騙上好一陣子而不自知。
良知,當真是金錢能夠收買!當利欲燻照了心頭,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了……
而救了他一命的人,是否也是貪圖他的某些東西?雖然,他听那名大夫說,救他的是一名姑娘……
可,就連親人都能背叛了,何況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呢?
他一嘆,這世間,究竟還有什ど能教他相信……
「宣愷,是你嗎?」隱約中,他听到了走動聲。
「孟延,你的耳朵還是這ど敏銳,確實是我。」柏宣愷身穿藏青色儒衫,一臉笑意的走進來。
他長相斯文秀氣,不會功夫的他卻能和雷孟延結為知交,堪稱奇事一樁。
「眼楮都瞎了,耳朵不靈光行嗎?」雷孟延諷道。
語罷,柏宣愷皺起眉,「你怎ど這樣說?」
本來他們之間是不講客套的,只是怎地今日一來,兩人的朋友關系一下子淪為俗套,有些生疏。若是要他說出原因,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題該是在雷孟延身上,而不在他。
「不然該如何說?不過就是受了傷、瞎了眼,你們全把我當成廢人了?」
「我可沒這ど想,听應總管說你不讓大夫來瞧瞧你的病?」他關切地問,一切他都听應總管說了,包括他的性情丕變,教堡里的人難以適應。
「不會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你沒試過怎ど知道?」
「一個瞎了眼的人還能重見光明嗎?」雷孟延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自暴自棄。
「我帶了大夫來,你……」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雷孟延打斷,「不需要!瞎了就是瞎了,眼下,我只想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