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又如何?她不是第一個讓他有感覺的女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馮清敏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要找誰?說吧!」她再一次在他面前翻閱那本載滿他情人資料的花名錄。
「今晚不行。」他遺憾地搖了搖頭。「M&K集團委托的日本市調公司已經派研究員過來了,你得和我一起去見他們。」
馮清敏合上手上的小記事本,「我今晚也不行。」不能怪她不配合上司的要求,實在是他太晚通知她了。
「為什麼?」
「我有約了。」不讓鄒懷彥有機會用眼神嘲弄她沒有男朋友的事實,「不用懷疑,就是相親。」
「又是相親?」鄒懷彥皺緊眉頭,「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難道不覺得那種淪落到必須利用相親來認識異性的男人,鐵定是有什麼問題嗎?」
馮清敏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才說︰「你錯了。」她的唇角顯現出一抹笑意,「我只是想找個未來的伴侶,而且,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絕不找像鄒懷彥這樣的男人當結婚對象,這樣叫做有問題嗎?」
「你說的有理。因為,那肯定比‘我一定搖找一個和鄒懷彥一樣好的男人嫁’要簡單得多了。」鄒懷彥樂得和她來一番唇槍舌劍。
馮清敏淡然一笑,吐出一句話,「總經理英明。」她向來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畢竟,現在是上班時間。還有一堆正事等著她做呢!
鄒懷彥也很清楚,當她必恭必敬地喚他「總經理」時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他早已習慣她殺風景的個性,而這也是他不會對她出手的原因之一。
他掏出手機,準備听留言。
「總經理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回辦公室處理事情了。」走到門前的馮清敏突然又回過頭來。
「對了!總經理。」她的眼底又一抹狡黠的眸光閃過。「剛剛您說我沒有女人味。」
「剛剛所說的可不代表現在就失效了喔!」鄒懷彥仍不忘調侃她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面對你,我心如止水。」
「嗯哼!」鄒懷彥虛應了一聲,他知道她話中的重點還在後頭,而且,當她用專業的秘書姿態和他說這類話時,意味著真正的重點絕不是什麼好听的話。馮清敏繼續說︰「而如果讓女人在面對你時,心髒就像死了一樣,完全感覺不到它的跳動,那你可能得趕快檢討一下你究竟把你的男性魅力遺失道哪兒去了才行喔!」她壞心的把話說清楚、講明白。
不理會對面男子錯愕的表情,馮清敏微笑的說了一句再見,便起身離開,她完全不去想身後那個在主菜還沒上來,便被她甩掉的相親對象。
位于飯店十數層樓高的夜景雖然很美,但卻感動不了她的心,想來,或許是她的心腸隨著年紀的增加而變硬了、變冷了,同時,耐性也變少了。以往的相親對象再怎麼不合她的意,她也會禮貌性地陪人家吃晚一頓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提起包包就走人。
而今晚的相親對象也差不到哪兒去啊!他本人比照片還好看,學歷和目前的職業也和她搭配得來,嚴格說來,他已足以滿足她提出的條件了,只是,為什麼她會迫不及待地離開?
唉……馮清敏來到電梯間,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她該怎麼向母親報告她又搞砸了這回的相親呢?
她的確是不排斥經由相親來尋找結婚對象,因為,她現在的工作場合根本無法認識適合她的男性朋友,而她的年紀也不容許她和對方從朋友做起,慢慢的變成情人,她要的是和她一樣,有心以結婚為前提而交往的伴啊!
電梯來到她所在的樓層,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什麼都不再多想。
「啊!」她突然無意識地發出驚詫的聲音。
同一時間,電梯「當」地在她面前自動打開,里面有一個人對她露出詭異的笑容。
馮清敏幾近賭氣地道︰「我不認識你。」他是她現在最不想見著的人!
「這麼快就結束了?這是不是表示這一回又沒有結果了?」鄒懷彥含蓄地想套她的話。
「這一回沒結果,並不代表下一回也沒有結果。」她懶得同他多說,徑自按了下樓的電梯鈕。
她怎麼會不懂他在好奇什麼,像他這種女朋友多得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是不會了解像她這種只能用三根手指頭來計算的人的悲哀心情。
「老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回,這樣的日子有些悲慘喔!」她愈是不理他,他就愈愛逗她。
「至少我想認真地好好活上一回,不像有些人。這一生注定是游戲人間、浪費生命。」
另一台電梯門開了,她毫不遲疑地朝他一揮手,「再見!」
不料,鄒懷彥比她更快一步,在電梯門前擋住她。
「八點不到就想躲回家一個人看電視、睡覺,這叫認真過日子?」
「隨便你怎麼說,我今天沒心情陪你加班。」
「由不得你,跟我來!」鄒懷彥頭一甩,便往一間日本料理店走去。
馮清敏考慮了兩秒,才不太甘願地跟了過去,口中還不甘心的責問︰「拿我的飯碗威脅我?」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在嚇自己。」料理店內的女侍恭敬地朝他敬禮,他朝她們點點頭,順手掐了掐馮清敏的下巴,「別繃著臉,笑一個,這筆合作案如果談成了,你是第一號功臣。」
馮清敏揮掉他的手,「你還記得我是陪你來談生意,不是來陪笑的呀?」
兩人來到一處隔間前,鄒懷彥輕敲兩下門板,但沒有馬上進去。
他看著馮清敏,低聲說道︰「當然,靠你陪笑來談生意的話,只怕到時會把我的公司都賠掉了。」
馮清敏睨這他,「那我可得更加賣力地陪笑羅?」說完,臉上當真掛起一道如白痴般的笑容。
「小姐……」鄒懷彥勾著她的肩、搭著她的背,「你當真那麼恨我?」
馮清敏的笑容倏地斂去,後退一步,拒絕與他在公共場合表現出親昵的動作。她不在意他偶爾對她的調戲和擁抱,因為,她曉得那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但她討厭別人誤會的眼光。
「我們在等什麼?」
鄒懷彥聳聳肩,「等里頭的人穿好衣服。」看了一下表,他再次敲了敲門,準備拉開門板。
馮清敏曉得自己身為一位秘書,不管從主管口中听到什麼,都該保持鎮靜,但當她意會出方才他在外頭晃蕩,是為了讓日本客人偷空好「辦事」時,她還是忍不住詫異地張大了嘴。
門板被拉開,她與里頭的人立刻對上了眼。
天啊!里面居然不只一男女,而是兩男三女。
其中兩名女子還正大剌剌地在扣上衣的鈕扣,一點都不在意她和鄒懷彥的出現。
「喲——」年紀較長的日本男子佐藤建治夾了一塊新鮮的生魚片入口,左擁右抱著兩名嬌嗲的歡場女子,眼楮則直盯著馮清敏。「鄒桑,這位是?」
鄒懷彥盤坐在佐藤建治的對面,以日文介紹道︰「我的秘書。」
「我姓馮,很高興認識你。」普通的日文會話難不倒她,但她刻意以流利的英文開口,因為,這樣肯定可以減少與對方談話的機會。
「是鄒桑的秘書小姐啊!真好!」佐藤建治活動著筷子,一雙色迷迷的眼楮一直落在馮清敏的身上。
女性在應酬場合中容易被當作調笑的對象,馮清敏早就習慣在工作的時候擺低姿態,就算被人在口頭上佔了便宜也無所謂,再加上,她的頂頭上司動不動就偷攬她的腰、偷捏她的,她自認為自己對于性騷擾的容忍度不低,但面前這位日本歐吉桑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讓她打從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