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他公司,總機不是說他在忙,就是說他不在;打他的行動電話,他則未開機;打到他家中,永遠是電話答錄機的聲音……
她再傻也知道他是在躲她,只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突然避而不見?在那天前,他們明明都還好好的呀!他甚至還送她禮物……
秦樂凡搖搖頭。她忘不掉當時的驚喜與感動,所以,相對地加深了她現在的難受。
側倒在床上,她抱著枕頭,咬緊牙根,雖然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別又哭了,她已經哭膩了!但淚水還是不斷的流出,沾濕她的臉龐、床單。
一切原本都還好好的呀!只除了……除了在那件事之後……他突然變得冷漠,冷漠地催促她穿好衣服、催促她離開……
她想不透其中的原因。她是做錯了什麼?還是她哪里不好?又或者,在他得到她之後,她就再無值得珍惜的價值了?不,她不相信他會是那種玩弄愛情的男子!可是,她又該如何解釋他的冷漠
「怎麼都好,求求你,別再避而不見了……」秦樂凡還是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
辛恩浩和朋友談笑著步下階梯,下到一樓時,瞄見公共電話前的一道嬌小身影,他思考了一下,便笑著請朋友先走。
辛恩浩的朋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了悟地推了一下他的頭,說︰「快點來啊!」
「知道了。」同友人揮了一下手,他單手半插在褲袋內,呆愣地望著那個拿著話筒,一再重撥電話號碼的女孩,沒有立刻走過去。
想想實在可笑,他原本信心滿滿地以為自己在一個禮拜內一定能追上她,後來追求的時間延長為一個月,最後,他不得不宣告放棄。
被拒絕的心情復雜且難受,何況旁人總認為他去追求她,未免太紆尊降貴了。但事後他靜下心來想想,發覺他實在是幼稚且活該。
幼稚的是,他打一開始便太過自信,把這場追逐視為一樁征服游戲;活該的是,雖然後來他認了真,但因為之前的錯誤,而活該被擋在她的心門外。
蠢事做了不少,蠢話也說了一堆,現在,他只希望她能正眼瞧瞧他,了解他不是那麼可笑的人;最起碼,和他做個朋友,別遠遠地見著他便急著躲起來。
辛恩浩自嘲地笑了笑,舉步走向她。
見她三番兩次重新按撥電話號碼,心里不禁猜測,莫非她是急著想找誰,卻聯絡不上嗎?
辛恩浩走到她身後,正要出聲問候,她剛好放下話筒。
銅板 啷落至退幣口,她沒有馬上拿取,握著話筒的手也沒有松開。她整個人就停頓在那兒,沉重的氣氛令辛恩浩張開了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拜托一下好嗎?」謝姍薰來到兩人身後不耐煩地開口,並且不待辛恩浩有意見,她便現了一下手上的CALL機,「我是真的有急事,電話卡又用完了,你別以為我又是為了」──
她因為秦樂凡轉過身來而怔愣了一下,話沒說完便打住。
用憔悴來形容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實在太殘忍,但秦樂凡的臉色就是那麼的毫無生氣,連一向牙尖嘴利的謝姍薰也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秦樂凡無視兩人的怔愣,低垂著頭頹然的離開。
辛恩浩和謝薰姍在公共電話前對望,難得的毫無吵嘴的。
沒多久,辛恩浩先行掉頭走出大樓,而謝姍薰則因手上的CALL機又開始震動,她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地回CALL。
電話顯示有十數通的來電留言,季霈少尚未听,電話便又再響起。
電話鈴聲響了幾下,答錄機開始啟動,來電者沒有說話,也沒有馬上掛斷。
季霈少站在電話前,和來電者僵持著,似乎在等待誰會先作退讓。
室內安靜得甚至可以听得見牆上時鐘一秒一秒運轉的聲音,突然,從擴音器里飄出一抹輕微的嘆息,季霈少察覺對方似乎打算掛上電話。
「喂?」季霈少連忙拿起話筒,附在耳邊。
是該和她說個明白了。季霈少在心里告訴自己。
「啊……」秦樂凡沒料到他會突然接听,心里閃過一陣驚慌。
「請問是……」他明知故問。
秦樂凡深吸一口氣,似在忍住哭泣的聲音。「是我……」
話一出口,兩人便隨即陷入沉默。
許久,電話那端的秦樂凡終于鼓起勇氣問︰「為……為什麼……」
季霈少合上眼,拒絕想像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我很忙……」季霈少知道這是再八股不過的借口,不過,它仍然選擇這麼回答。
「你……不想見我了,所以無意偷閑?」秦樂凡一問完話,眼淚便奪眶而出。
季霈少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持著听筒听她無法克制的啜泣聲。
「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吧!」季霈少無聲的嘆了口氣說。
約定好踫面的時間和地點,他放下話筒。她那一句「他不想見她,所以無意偷閑」的問話在他耳邊回響。
她會問這句話,肯定是想起他載她上山看落花的那一日。所說的情話──「突然想見你,所以偷了個閑。」
當日的綿綿情話與今日的冷漠情景對照,句句纏綿反倒成了諷刺。
這麼多天以來,季霈少仍無法從自己不是她第一個男人的震驚之中調適過來。
他不否認這種觀念太過落伍,但如果對方和他年齡相當,他便會有接受對方所有過去的心理準備,然而,秦樂凡還那麼小,且她打動他的就是她的純真與摯情呀!如今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設想的那樣,教他如何裝作一點都不在乎?
再想得多一點,甚至會覺得她的許多舉止、表情、話語,都變得做作、富含心機;而那些原以為不在意的批評,也都在此時一一浮上心頭。
朋友認出她二姊時,曾苛刻地評論道︰「有那樣的姊姊,妹妹通常不會好到哪里去的。」
而徐箏則說她太年輕,容易生變。
至于他──情感潔癖是嗎?也許真的有吧!
因為,他要求感情必須絕對的純淨,不容許有一絲的背叛。
見面前,秦樂心嫌她膚色暗沉、毫無光彩,一副等著被人拋棄的模樣;于是幫她從護膚開始,修眉、上妝,甚至還用電熱發卷幫她設計了一個十分流行的發型。
細眉、微紫眼影、翹起的長睫、淡粉腮紅、女敕亮的唇膏──彩妝很精致,但也就是因為太精致了,反倒讓她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看著鏡子,她非常不習慣上了妝的模樣,但在二姊不停地贊賞之下,她只好以這個模樣出門。
當秦樂凡一打開車門,看見到季霈少的表情時,她就曉得完蛋了。
季霈少的肩很輕微地挑了一下,表情有些詭異,感覺不到以往包容的溫度。
她沉默的坐入車內。
「不……不好看嗎?」她掩著左邊臉龐,不敢再面對他,「都是我二姊,她嫌我太沒精神……」
「我第一次看你化妝。」他淡淡的說,聲音里沒顯露出任何情緒。
他記起那次晚宴,她僅僅上了一層很自然的唇彩。他眯起眼,審視著她的眸光有些苛刻,心里不斷猜測她濃妝艷抹的理由。
「其實我也不喜歡化妝的!」她抬起頭,試圖笑著向他解釋,「我不管用什麼保養品或化妝品,都會過敏,只是……」
他看著她,等待下文,只見她卻像被勒住喉頭似的,啞口無言地望著他發怔。
只是什麼呢?編派不出好理由了嗎?季霈少不禁在心里苦笑著。
他不明白,勒住她頸項的,其實是他臉上的不耐,他根本無意听她解釋奏樂凡傷心地想。